另一邊。
方安還不知道常德順送魚的事。
這會兒正趕著馬車,到處打聽酒廠的位置。
前世他只知道林縣有個酒廠,但從來沒來過這邊。
因此,他也不知道酒廠在哪。
“大哥,您知道酒廠在哪嗎?”
“這……我也不知道,剛搬過來。”
“大姐,您知道酒廠在哪嗎?”
“擱東邊吧,咋走我也不知道。”
……
方安到林縣東邊先后問了幾個。
但也沒問清楚具體在哪。
這東城區的居民比較少,道上的行人也不多。
正當他不知道咋辦時。
旁邊的岔路口突然冒出來一位背著竹筐的老婆婆。
“大娘,您知道酒廠怎么走嗎?”
方安快步跑去攔下。
“酒廠?看著前面那小二樓沒?擱那趟道往東去就是。”
老婆婆指了指北面的二層小樓。
“謝謝大娘。”
方安欣喜若狂,剛想上車往那邊走,卻發現那老婆婆也要往北面走。
“大娘,您也要往那邊去?”
“嗯,我家擱那邊。”
“那上車吧,我拉你過去。背這老些東西挺沉的。”
方安幫老婆婆拿下竹筐放到馬車上。
等老婆婆上車坐穩后,趕著六十五號調頭往北走。
“大娘,你家在哪?我先把你送回去。”
方安隨口問道。
“不用特意送,前面那大鐵門就是。”
方安順著手看去。
那大鐵門在二層小樓的南邊,往樓那邊走剛好能路過。
“小伙子人還怪好的。誒,你這筐咋還濕了?”
老婆婆往里蹭了蹭,碰到竹筐詫異地問道。
“大娘,您往前點,別把衣服弄臟了。”
“沒事,這干活衣服,臟了也沒啥事。這里面裝的啥呀?”
“給酒廠拉的魚。”
“魚?這……活的?”
老婆婆摸了摸竹筐,能感受到筐里的魚還在亂竄。
“嗯,剛撈出來的,都是鮮魚。”
“鮮魚?你前兩天是不擱市場賣來著?”
“啊?啊!”
方安木訥地點了點頭。
他現在都這么出名了?
“哎呀,可找著你了。你這魚賣不賣?我家那老頭子張羅好幾天了讓我買,那市場離得遠,哪次去都沒趕上。”
“我這給酒廠送的……”方安重復道。
“對,你剛才說了。那你啥前兒來這兒賣?你不知道,這附近老頭老太太多,腿腳都不咋利索。那市場八點就關門了,沒幾次趕上的……”
老婆婆說完嘆了口氣。
這老人年紀大了,體質就比較差。
早上太陽沒出來那會兒比較冷。
年輕人都覺得凍得慌,更別說他們了。
因此,這些人大多六點之后才往市場走。
但這時候天冷路滑,他們走不了那么快,等走到市場那邊,大部分人都收攤了。
要么是賣完回家了。
要么是怕被人抓住提前跑路了。
就算他們想買,也買不著啥東西了。
方安自是了解這個情況。
林縣的經濟并不發達,這時候縣里還沒有公交車,只有一趟去江城的長途客車,而且還不是天天有,得提前買票。
因此,早上這幫人想去建設路的市場買東西。
家里條件好的,能蹬自行車或是三輪車。
條件不好的只能靠一雙腿往那邊走。
再加上這些人年紀大了,冬天的路也比較滑。
走到那邊少說也得半個多小時。
這來回買趟菜,整的跟取經似的!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
后期這邊才弄了個農貿大市場,讓附近的老百姓都能就近買到新鮮的蔬菜。
但說到菜市場。
方安猛地看向老婆婆。
“誒,大娘,咱這附近沒有市場嗎?”
“有是有,沒幾個賣東西的。”
老婆婆嘆了口氣,“那邊就能買點土豆白菜啥的,啥肉都買不著,沒到八點就散了。”
方安淡笑著點了點頭。
這啥肉都買不到,自然包含了魚肉。
看來這邊還沒有賣魚的。
“大娘,那市場擱哪啊?等有空了我去那邊看看。”
“真的?”
老婆婆眼前一亮,四處看了看,抬手指向南邊立在街邊的牌匾。
“看著那小賣部的牌子沒?擱那么往西去有個小胡同,就擱那邊。早上賣貨的少,也沒多少人。你要來的話跟我說一聲,我擱這兒幫你吆喝吆喝,能多叫點人過去,都等著買你的魚呢。”
“行,等我有空的,咋也得等幾天。”
方安笑呵呵地應下。
之前他就想著送完魚去那邊看看,但前世也只是聽說,沒親自去過,這會正好問問在哪。
“那沒事兒,能來就成。”
老婆婆笑得合不攏嘴,一轉頭才發現馬車已經到了家門口。
方安停下馬車,幫老婆婆把竹筐扛到了院子里。
“這孩子,進屋坐會兒再走。”
“不進屋了,送晚了耽誤事兒。”
方安擺擺手出了院子。
老婆婆跟著送到大門口,卻發現方安直接跳到了馬車上,從筐里翻出了兩條大鯉子。
“大娘,這魚我往那邊送不能賣,給你拿兩條先吃著。”
“那哪行?送少了人家再找你。”
“沒事。這沒幺呢,到地方現幺。”
方安不由分說地塞給老婆婆。
“真沒事啊?”老婆婆還有些遲疑。
“沒事,放心吃。走了啊!”
方安回到馬車上,趕著騾子沿著小樓旁邊的路去了酒廠。
“這孩子,拿這老大。”
老婆婆拎著魚小聲埋怨著,目送方安往北去,直到看不見人了才回屋。
方安沿路一直往東走。
等走到酒廠的大門口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半了。
“小伙子,你找誰啊?”
酒廠看門的老大爺把人攔下。
“我找采購組的安陽,來送魚的。”
“你等會兒,我問問。”
老大爺回到門衛的小房子打過電話,又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小伙子,先進來,他一會兒就到。”
老大爺幫方安栓好騾子,帶著方安回到小房子里等著。
“小伙子,這魚是往下發的不?”
“啊?這……我也不知道,人家要我就給送,干啥用的我也問不著。”方安沒有直說。
當然說得也是事實。
供銷社和服裝廠那邊是為了往下發。
但酒廠這邊買魚是想干啥,他也沒問過。
“啊,也是,也是。”
老大爺連連點頭,也沒再追問這件事。
兩人坐在爐子旁烤著火聊著天。
眨眼間半個小時過去了。
但安陽還是沒過來。
“大爺,他不在廠里?”方安看了眼窗外追問道。
“沒,擱樓上呢。我打電話前兒說快下來了,這咋這么半天。你等會兒我再問問。”
老大爺說著剛要再打一遍。
而直到現在,安陽才慢吞吞地走了過來。
“安組長,你這忙啥呢?人小伙子都等半天了。”
老大爺陪方安出來,笑呵呵地問道。
“臨時開了個會。”
安陽冷著臉回了句,轉頭指向馬車上的三個大竹筐。
“這些都是鮮魚?”
“都是,你上去看看?”
方安提議道。
安陽也沒拒絕,上車檢查過三個竹筐,確定都是鮮魚后才跳下馬車。
“行,跟我來吧。”
安陽帶方安來到后院庫房,叫出管庫房的老孫稱了下。
這三筐魚加起來,總共是二百二十四斤四兩。
老孫開完票子遞給安陽。
安陽自己留一份,抽出另一份交給方安。
“安組長,你這是?”
方安剛把空竹筐放到馬車上,看到票子詫異地問道。
往常他給供銷社和服裝廠送魚,這第二份票子壓根不會交給他,等結賬前兒直接就交給財務了。
“今個財務沒上班,你拿票子先回去吧,過兩天兒送完再一起給。”
安陽把票子按在馬車上,也沒再搭理方安,轉頭就往辦公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