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
“五叔,啥時候的事兒?”
老劉拉著楊老五追問道。
方德明兩口子也聽傻了,湊到楊老五身邊緊盯著。
“昨個小安說要用騾子,讓我提前喂點草。這剛說完出了門就碰上了,兩人沒說幾句話就動手了。”楊老五簡短地敘述著。
“那二愣子被打成啥樣啊?”
老劉急切地問道。
“沒啥事,打完還往北跑呢,也不知道干啥去了。我聽那意思有心訛你們,想著來看看咋回事兒。”
“對,剛我還想去找你來著,正好你隔這兒也知道了。”
楊老五這邊解釋完又看向老劉。
“這小安咋把他打了?因為啥啊?”
陳燕芳站在門邊有些心急。
二愣子那家伙胡攪蠻纏的,要真被小安打壞了上門訛一下,家里有多少錢都不夠賠的!
“說起來這事兒不能怪小安。二愣子當小安的面罵德明是癱子,沒打死他就不錯了。”
此話一出,陳燕芳頓時黑了臉。
“去他媽的,什么狗屁玩意兒,打死都特么活該!燕芳,這事兒你別怕,他敢來鬧你就讓孩子找我去。他媽的,還特么治不了他了?”
老劉氣得破口大罵,坐在那兒越想越氣。
“不行,我現在就找他去!”
老劉說著就要出門。
“誒大哥,你先別去,等小安回來我問問。要是二愣子沒提,咱也不提這事兒。真鬧起來對小安影響也不好。”方德明連忙拉著老劉。
“啥影響不好?在隊里二十來年,還特么能讓人給欺負了?當年要沒有你,這隊能建起來嗎?他特么算哪根蔥?這事兒你別管了。”
老劉一甩手,說著就要找二愣子算賬去。
“燕芳!”方德明喊了一嗓子。
“老劉大哥,先聽德明的吧。”
陳燕芳沒多勸,這事兒她也憋著一肚子火兒。
但丈夫最近的心情一直都不咋好,擔心這擔心那的。
以前家里糧食夠吃,他都擔心不夠吃。這兩天兒小安回來了,他還想著要自殺,不給家里添麻煩。
這次他不讓老劉去找人家,是不想讓老劉得罪二愣子那一家。
哪怕是自己占理吃點虧,他也不想再給別人添麻煩了。
“燕芳……”
老劉還想勸幾句,但看到陳燕芳沖他使眼色,頓了下沒多說。
“那行吧。但那小子要敢來,趕緊讓孩子找我去。上這兒訛錢,不特么把他腿打折了!”
老劉說完后看向方德明。
“德明,你好好歇著,我先回去了。”
“誒!”
“老劉大哥,我送你。”
陳燕芳說著跟上去。
“燕芳啊,德明咋回事兒?以前他可不是這脾氣。”
兩人出了門,老劉確定方德明聽不見才小聲問了句。
“他生病后就這樣。前天要不是小安攔著,他……”
陳燕芳嘆了口氣沒說完。
但老劉已經猜到了,看著東屋的窗戶,愣了半天沒說出話。
“這……,哎!你平時多照顧下吧。小安知道干活了,這日子慢慢過會好起來的。有啥要幫忙的就跟我說,回去吧。”
老劉說完就回了家。
不一會兒,楊老五安慰方德明幾句也出了屋。
“五叔,不再坐會兒了?”陳燕芳擠出些笑容迎上去。
“不了不了,馬棚還一堆活兒呢。有啥事去喊我。我在馬棚那兒住了快十年了,也就你家小安給我送條魚。”楊老五笑呵呵地回了馬棚。
陳燕芳望著兩人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孩子叫她才回屋。
另一邊。
老劉剛走到自家的那條街,就看到張秀紅正站在鄰居家大門口,跟幾個老娘們在哪兒扯閑篇。
“你說誰?老方家那方安?他不去縣里施工隊了嗎?咋回來了?”
“犯錯誤被開除了唄!這事咱可不敢說,誰知道在外邊干啥了……”張秀紅倚著門框嗑瓜子。
“他嬸,你是咋知道的?”鄰居王百香好奇地問了句。
“昨晚來找你大哥借馬車,你大哥聽他說的。”
“借馬車?那玩意兒死啦貴的,借那干啥?”
“他這一回來,德明家里都沒柴火了。說是想借個車,上大山里拉木頭去。”張秀紅說著還撇了撇嘴。
“啥?這時候拉木頭?想啥呢?”前院的潘巧云頓時笑出了聲。
“還去大山里?那里面啥都有,不得死里面。”
“要我說這人就沒正事兒。以前在隊里那會兒,天天跟二愣子喝得五迷三道的,啥好人能干那事兒?”
“誒大嫂,你上次不是說,他大哥借了三十塊錢才給他安排的嗎?去這么幾天就回來了?”王百香看著張秀紅追問著。
“那介紹了也得分人啊,就他那樣,哪個單位能留他?白浪費錢!”
“這算啥?以前他喝酒總賒賬,花那錢都夠找好幾個工作了。”
“爛泥扶不上墻,他大哥都多余!他大嫂也是,這要是我,早把他轟出去了,還留在家里吃閑飯?養條狗都比那強!”
“你別說,他大哥不癱瘓了嗎?說不定他大嫂有啥別的想法呢!”
“誒——”
“回家去!”
張秀紅露著笑臉剛要符合,突然被身邊的怒喝嚇一跳。
“隊長……”
幾個婦女被嚇得一哆嗦,看清是老劉后還想著說幾句套套近乎。
可看到他冷著臉,直勾勾地盯著張秀紅,幾人也不敢自找沒趣,連忙散了往家走。
王百香更是一溜煙地跑回屋,打死都不出來了。
“就行你走?還不讓人嘮會兒磕?”張秀紅小聲埋怨著。
“你再跟那幫老娘們瞎特么說,就滾回你娘家去!”
老劉正憋著火沒處撒,聽媳婦兒在那兒說陳燕芳,罵完后回了院,砰的一聲把大門踢回去。
張秀紅被嚇得不敢吭聲,灰溜溜地跟在后面進了屋。
但張秀紅這邊是回家了。
其他幾個老娘們吃完飯又到處溜達。
沒到一個小時的時間。
隊里大部分人都知道方安被施工隊開除了。
除此之外,他們還得知方安花錢借了馬車,大冬天的要去大山里面拉木頭。
這前者稍微議論幾句就沒下文了。
但后面這消息,卻成了隊里所有人都關注的焦點。
畢竟冬天生產隊里沒啥活兒,大家閑著沒事兒干,好不容易出點新鮮事兒,自然也就都盯著。
用他們的話來說,這老方家真是出息了。
前有方德明得了病,癱瘓在家干不了活兒。后有方安這個敗家子,大雪封山了還想著去拉木頭。
且不說這時候能不能拉的到,就方安那樣,能不能找到進山的路都兩說,說不定半路就被狼給啃了!
再者說,那馬車一借就是一塊多,他大嫂一個月才賺幾個錢?
純純一個敗家子兒!
這消息越傳越快,就連方德明西院的白淑珍都知道了,還特意跑到方德明家里問。
“燕芳,忙著呢。”
白淑珍裹著黃頭巾進了屋。
“他嬸?你咋來了?”
陳燕芳正坐在東屋的炕梢忙活著,給干活兒的衣服打補丁。
“還我咋來了,你家小安出名了!大冬天上山里拉木頭,那能拉著嗎?別到時候白花錢,再把命給搭里面。”白淑珍坐在炕沿上冷笑。
方德明皺著眉頭掃了眼。
“小安做事有分寸,出不了事兒。”陳燕芳自是聽得出來,隨口回了句也沒多說。
“那錢咋整?你家一個月才賺幾個錢,這一天就花出去一塊多,再有錢沒這么花的!”白淑珍撇了撇嘴。
“錢是小安掙的,他想咋花就咋花。”
“瞧你這話說的,還他掙?你兩口子不給他找活兒,他能賺到錢?要我說,這錢都應該是你倆的!”白淑珍陰陽怪氣地說著。
“他嬸,你這話就不對了。小安不干活哪來的工資?那都是他出苦大力賺來的,咋就成我們的?再說了,就算是我們花錢,那也得讓小安去!咱這山里這么大,這次拉不著就下次拉,只要他愿意去,早晚能找到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