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嚴大哥,可算把他糊弄走了。姐,還是你家小安有招兒,要不這么騙,還真不能去。”
“啥玩意兒?騙?”
沈蓉看著馬車走遠后下意識地說了句。
然而這番話。
直接把老劉給聽傻了。
“剛才沒給他打止疼針,要不能疼那樣嗎?”
“那你咋沒給打呢——?”
老劉問到一半突然噤聲。
看了眼馬車上的三人。
咧著嘴笑了起來。
“怪不得,這小子還挺能研究……”
剛才沈蓉打完最后一針。
嚴建山說不疼后。
老劉就覺得不大對勁。
但當時他也沒多想。
看嚴建山不想去縣里。
光想著幫忙勸了。
壓根沒想到后面打的那針才是止疼的。
“小蓉,那老嚴那腿沒大勁兒?”
“現在是沒有,再拖下去就不一定了……”
沈蓉實話實說。
當年她爹活著前兒就給嚴建山接過骨。
后來打針復查都是去沈蓉家看的。
因此。
沈蓉很清楚嚴建山的腿到底是啥情況。
剛開始那兩年,嚴建山的腿養好后其實不咋疼。
但這兩年打針的次數卻越來越多。
比最開始的時候打得勤多了。
估計用不了多久。
就算沈蓉不想騙嚴建山。
那止疼針啥的也不一定好使了。
“這老嚴可真是的,行了,管咋能去就行。我先回去了。”
老劉說完先回了家。
陳燕芳拿著嚴曉慧給的鑰匙鎖上嚴建山家的大門。
這才往西走沿著西邊的那條街回家。
沈蓉和楊萌萌等陳燕芳鎖完門一起走的。
三人閑聊著走到方德明家西邊的岔路口才分開。
“媽,你干嘛要聽嚴曉慧的?”
楊萌萌見路上沒人。
鼓著嘴小聲問了句。
“啥我聽她的?不為了勸你嚴叔上縣里看病嗎?”
沈蓉說完看楊萌萌低著頭悶悶不樂。
一時沒想出來是什么原因。
隨口追問了句。
“這咋了?咋還不高興了呢?”
“沒啥。就是……早知道還不如不幫曉慧了……”
“你這說的啥話?”
沈蓉頓時板起了臉。
“你嚴叔那腿再拖下去就大勁兒了,能讓他去縣里看病還不幫幫忙?”
“我沒說不能幫,就是……干嘛讓小安帶她倆去啊……”
楊萌萌委屈巴巴地回了句。
沈蓉聽到這兒這才弄明白。
合著這小丫頭是吃醋了。
但即便如此。
沈蓉還是拉住楊萌萌教訓了一番。
“那隊里就小安知道上哪看病,他不去誰去?”
“那萬一她倆好上了——”
“啥萬一?一天凈擱那兒瞎尋思,你爸當初咋跟你說的?那小安幫個忙你還不愿意了,就你這樣的,換我是小安都不帶搭理你的。”
“我沒說不能幫,就是……就是不想小安跟曉慧去嘛,又沒說不幫嚴叔治病……”
楊萌萌小聲解釋。
要是她真不想幫嚴曉慧這個忙。
剛才在嚴建山家她就直接說出來了。
畢竟嚴曉慧跟沈蓉說前兒她就在旁邊站著。
嚴曉慧的計劃,她全都聽到了。
只要她跟嚴建山一說。
嚴建山就不帶去縣里看病的。
但她也擔心嚴建山的病情加重這才沒有說。
只是看到方安陪著嚴曉慧去。
心里不是滋味兒。
沈蓉盯著楊萌萌看這丫頭沒有撒謊。
這才心安地笑了笑。
剛才她還以為楊萌萌的意思是不該幫嚴曉慧呢。
差點沒給楊萌萌扔壕溝里去。
“哎呀行了,去就去唄。你該追追你的,別看人家干啥你就擔心這擔心那的,那小安他倆現在也沒處上,想那么多干啥?趕緊回家。頭兩天光顧著忙考試了,這考完了先歇兩天,沒事兒多找找小安,慢慢來。”
“嗯。”
楊萌萌點了點頭。
回頭看了眼方安家,這才跟沈蓉回了家。
另一邊。
陳燕芳拿著嚴建山家的鑰匙回了家。
剛進屋就看到方德明陪倆孩子在外屋燒爐子。
東屋大鍋熄了火。
鍋邊還不停地冒著熱氣。
“回來啦,咋樣啊?小安呢?”
“帶老嚴和曉慧去縣里了。”
陳燕芳脫下棉襖回了句。
“那老嚴咋樣啊?就那么走的?”
“沒有。走前兒小安怕他挺不住,給打了點止疼針。結果打完人說不疼了,差點不去了。”
“這老嚴。還不如不給他打了,那么疼著得了。”
方德明苦笑著搖了搖頭。
陳燕芳幽幽地撇了眼沒多說。
還說別人呢。
他當初不也那樣?
但陳燕芳只是心里嘀咕,嘴上可沒那么說。
“后來小蓉給他說了,這才答應去的。你們這整啥呢?”
“等你吃飯呢唄。”
“吃飯?”
陳燕芳愣了下,回頭看了眼東屋大鍋。
“咋忙忘了?中午回來不還沒吃飯呢嘛?”
“艾瑪,你不說我真忘了。那小安也沒吃呢!”
陳燕芳這會兒才想起來。
轉頭看了眼大門口。
“回來取馬車前兒讓咱先吃,說到縣里了他擱那么吃一口。”
“啊,那也行,放桌子吃飯吧。”
陳燕芳放好桌子帶倆孩子來回端菜。
看著桌子上的六個菜和一大盆包子。
暗暗嘆了口氣。
“這孩子,買這老些菜他還沒吃上。”
“中午這不沒空嗎?晚上多做點好吃的,等他回來前兒再吃。”
方德明安慰了幾句。
一家人吃過午飯收拾完。
已經快下午一點了。
“來,把藥喝了。”
陳燕芳熱好藥遞給方德明。
順勢看了眼掛鐘。
“這前兒小安應該快到了吧?”
“啥前兒走的?”
“十二點走的嘛!咱回來前兒都是十一點多了。”
“那馮大夫下午能擱那嗎?別去晚了再看不上。”
“對啊!”
陳燕芳瞳孔一震。
最開始看病前兒,方安就說得早點去。
要是去晚了趕下午到。
那大夫就不出診了。
因為中醫只有上午看病,下午一般是休息的。
“那找不找大夫咋整啊?”
“問我我上哪知道去?實在不行找別人唄。”
方德明嘀咕著看向窗外。
陳燕芳隨之望去,也不免擔心了起來。
然而。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
方安已經趕著馬車來到了建設路。
“嚴叔,咋樣了?冷不冷?還有幾分鐘就到了。”
“不冷。”
嚴建山裹著被子小聲回了句。
出門前兒。
方安本想讓嚴建山躺在馬車上。
到時候把被子蓋上也不能冷。
但嚴建山說啥沒干,非說躺上面不舒服,只是把被子裹好坐在馬車上。
這冬天的被子比較厚。
裹身上也能擋住不少風。
但即便如此。
嚴建山還是覺得有點冷。
說話的聲音都有點點嘶嘶哈哈的。
方安自是聽得出來。
拍了下四十七號加快了速度。
“爸,你回去慢點吧。”
“沒事。下午早點關門,別整那么晚。”
“知道。”
“馮大夫!”
方安趕著馬車來到中醫館門口。
剛好趕上馮浩宇送馮弘承往外走。
方安看到后連忙招手叫了一聲。
“誒?你不是帶你哥看病那小伙子嗎?這咋又來了?”馮弘承詫異地問道。
“我叔腿有點疼,打止疼針沒好使,尋思找你幫忙看看。”
“啊,這位就是吧?”
馮弘承指了指馬車上的嚴建山。
僅僅看了一眼就皺起了眉頭。
“你叔這腿是不前幾年干啥玩意兒摔折了?”
嚴建山和嚴曉慧面面相覷。
兩人還沒說啥原因。
這大夫是咋知道的?
難不成是小安跟大夫說過?
但兩人看方安也滿臉驚訝。
顯然是沒有說過。
那這大夫是咋知道的?
“馮大夫,你咋看出來的?”
“那不拄拐呢嗎?”
馮弘承指向馬車上的拐杖。
三人這才反應過來。
這拄拐要么是老年人腿腳不好。
要么就是腿受過傷。
這嚴建山還不到五十。
跟前者不搭邊,那肯定就是后者了。
“行了,趕緊進屋吧,摔壞了怕凍。得虧你們來得早,再晚一會兒我都到家了。”
“馮大夫,給你添麻煩了。”
“這算啥麻煩?趕上了就是有緣分。中午多來倆病人剛看完,這就是留我在這兒等你們呢,快進屋吧。”
馮弘承笑呵呵地招呼著。
往常他中午十二點吃完飯就回家了。
剩下的都兒子兒媳婦在邊看著。
而今天。
他中午吃完飯剛要走,突然來了兩個要針灸的。
要不馮弘承也不能說這種話。
“謝謝大夫。”
嚴曉慧謝過馮弘承跟方安一起把嚴建山扶進屋。
方安把人安頓好后。
去外邊栓好騾子,把五六半之類的東西藏到被子下,這才安心回屋。
而這會兒。
馮弘承已經給嚴建山把上脈了。
“你這腿咋摔的?”
“年輕前兒上山打獵摔壞的。”
“快二十年了吧?”
“嗯!十八年。”
嚴建山很是意外。
這大夫都沒有細問,把個脈就說出了大概。
怪不得能那么快把德明治好。
“大夫,我爸的腿還能治嗎?”
嚴曉慧在旁邊攥著手問道。
“治肯定能治,我要治不了早讓你們去別的地方了,省得耽誤事兒。就是這病拖得時間長,不是吃幾服藥就能治好的,也得針灸。而且你這個針灸跟那小伙子他大哥還不一樣,他偶爾來一次就行。你這個得連續扎兩天,今天一次,明天還得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