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九點整,顧怡靜整理完今日的思考和線索,正準備洗漱睡覺。
忽然,她眼球微微一動。
似乎……有誰在說話。
“顧老師……”
那聲音細細小小的,聽起來相當虛弱,像是在她耳邊呢喃,又像是來自很遠很遠的地方。
顧怡靜坐回床上,假裝看書,實則豎起耳朵仔細去聽。
“顧老師……”
那個聲音依舊輕輕喊著。
“我好疼啊……”
短促的敲門聲突然響起,卻依舊在顧怡靜耳邊。
“我好困……我能進去休息嗎?”
不是呼救,也沒有哭泣,就是簡簡單單的求助。
但是規則里同樣說了,任何時候都要確保公寓里只有一個人。
而且……
教師公寓里不會有學生存在。
顧怡靜繼續靜靜聽著。
“顧老師……求你幫幫我……你把我帶進來,為什么不幫我出去?”
顧怡靜悚然一驚。
她是今天才到這個學校報到,哪怕規則怪談安排的身份另有其人,也不會和“帶人進來”扯上關系。
除非……
她想到規則上說的【時間紊亂綜合征】。
除非時間上有問題,那個學生是被未來的她帶入陷阱。
當然,也有可能純粹就是外面騙人。
那聲音又響了一陣,后半截才泛起了淡淡的哭腔,祈求的語氣越發低微。顧怡靜卻已經洗漱完畢,關燈上床。
一夜噩夢。
早上六點鐘,鬧鈴準時響起。
顧怡靜費勁兒地睜開眼,夢境中繁雜的情緒一股腦地沖擊著她尚且混沌的大腦,那些記憶卻潮水般褪去,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她雙手支撐著坐起來,少見地感覺全身發酸無力,腦子也泛著悶悶的疼。
房間里沒有窗戶,只有床頭的一盞米黃色小夜燈散發著柔和的光。鬧鐘被按停了,指針惱人地旋轉發聲。
顧怡靜呆呆地坐在床上半晌,才想起來自已要做什么,忙穿衣下床,稍作休整后就離開了教師公寓。
她肯定是中招了,就是不知道是因為那名男老師,還是因為晚上沒有給那個學生開門。
這個時間點正是老師們起床的時候,走廊里并不少人,顧怡靜的幫帶也在其中,看見顧怡靜滿臉憔悴地走出房門,連忙過來詢問情況:
“你這是……認床啊?怎么沒睡好?”
顧怡靜抓住幫帶的手,語氣里帶著驚惶:“我昨天晚上聽見有小孩喊救命……”
話沒說完,幫帶就打斷了她:“怎么可能,咱們就住隔壁,你要是聽見,我怎么可能聽不見?而且公寓里又不可能有學生在。”
顧怡靜注視著幫帶的眼睛,看到其中的篤定,半真半假地苦笑:“我這剛來就有了幻覺,還怎么工作?雖然知道是假的,可還是嚇人,我一整晚都沒睡,想去找您,又怕大家都睡了,不好意思去。”
幫帶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拉著她往電梯走:“這個點校醫院門已經開了,去找醫生看看,他們都是市醫院調過來的,醫術特別好。”
顧怡靜感激地笑笑,一邊跟著往校醫院走,一邊閑聊:“說起來,住在707的老師是哪位?以后也是鄰居了。”
幫帶說是12班的數學老師,為人很熱心腸,又大致描述了形貌,也全都對得上。
應該確實是她沒有搭理學生求助的問題……
但是規則不會有錯的。
顧怡靜隱隱覺得自已忘記了什么,但是直到走進校醫院,她還是沒能想起來。
校醫院的醫生并沒有對顧怡靜的幻覺說什么,直接給她打了一針,就送他們出了門。
顧怡靜仍覺不妙,那種暈乎乎的感覺還是沒有消退,反而隨著她一步步往教學樓靠近而迅速加劇。
在教學樓附近,她被一個學生撞到了。
顧怡靜撐著墻壁站穩了,隨即低頭看向那個慌張的學生,對方一個勁兒地道歉,聲音細細的,和昨夜的求救聲一模一樣。
她的頭更暈了,感覺像是有好多人在她腦子里吵架。理智告訴她,在怪談世界不應該生事、作為老師不能對學生太嚴苛、學生也確實不是故意的。
但是越來越清晰的只有一個想法——
這個學生就是昨天試圖誘導她開門的人。
壞孩子。
“老師,對不起!我急著去上課。”學生的臉漲得通紅,深深地埋了下去。
顧怡靜緩聲問:“你是哪個班的,叫什么?”
“我是23班的,叫李景之。”學生怯生生回答,“對不起老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顧怡靜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抬手甩了自已一巴掌,更是把李景之嚇了一跳。
“老、老師?”
“……沒事,你快去上課吧。”顧怡靜用手使勁兒敲了敲腦袋,盡量溫和地把人趕走。
她在原地閉了閉眼,轉身重新去了校醫院。
女醫生見她去而復返,很是驚訝,聽了她的敘述,又嚴肅起來:“我是按你的描述確定的病因,按理說會好的。”
“除非你把病因說錯了。”
顧怡靜這時候才恍惚地說出來:“我可能在公寓里……看到了不是老師的人。”
醫生沉默了片刻,面目冷凝地拿起了座機電話。
“保安處嗎?我是校醫院羅醫生,有患者反應公寓里有陌生人,請你們盡快排查一下。”
隨后,她才看向顧怡靜,說:“您的病情比較嚴重,需要前往市醫院治療,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向校方申請。”
顧怡靜問:“需要多久?”
“長則一月,短則一周。”羅醫生說,“但是治療結束后還需要一周的觀察期。”
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顧怡靜閉了閉眼。
她得盡快把所有情報傳給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