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中,下人已經將這里重新收拾干凈。
桌椅前五個人在奮筆疾書,看上去十分努力。
湯亭林唉聲嘆氣,十分遺憾:“原本我以為你還讓我畫他們,我還覺得沒一點新意,結果你有正事讓他們做根本不用我,還怪失落的。”
他突然覺得畫畫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現在一天不畫感覺手還挺癢的。
湯亭林直起身子,雙目炯炯的看著王學洲:“要不你給我畫畫?”
王學洲虎軀一震,看著湯亭林這樣忍不住默念了一聲罪過:“滾蛋!”
“別這樣!就咱倆誰跟誰?大不了我脫光了畫你,這樣誰也不吃虧,怎么樣?”
“你再說,我讓影七給你脫光了吊梁上。”
“······”
經過王學洲的指點,第一版極度白話通俗的姑蘇城報紙新鮮出爐。
經過連夜的抄寫,陸恭他們的黑眼圈十分濃厚,身體疲憊,但精神卻是亢奮的。
報紙!
這可是他們親手做出來的報紙!
王學洲睡醒美美的吃了早飯才到了五人面前。
“抄寫了多少份兒?”
陸恭頂著大黑眼圈:“一百八十份。”
“我說什么來著?要有甘于吃苦的精神!要把這里當成自已家一樣維護!哪怕不吃不喝,也要完成本官交代下去的任務!就你們這樣耽于享樂,沒有絲毫吃苦耐勞的精神,將來能考上進士嗎?”
“身為讀書人,沒有一絲吃苦耐勞的精神,將來怎么修齊治平?怎么為陛下做事?怎么讓百姓滿意?”
謝非言累的雙眼發直,但還是解釋道:“我們沒有停下來過,但是人力有限實在是寫不出更多的了,要不這樣,將另外那六個人給喊來,我們保證明日的報紙會更多。”
他們還有六個同窗也被畫了,怎么能跑的了他們?
王學洲看他們一個個的眼皮直往下耷,大發慈悲的放了他們一馬:
“謝非言表現不錯,頭版頭條就是他寫的,現在還提出了解決人手不足這個問題,以后這一塊兒就交給謝非言負責。現在帶上這些報紙去賣吧!我警告你們,不要為了圖省事全賣給府學的同窗,重點還是外面的百姓。”
謝非言沒想到自已居然被敵人看好了,頓時來了精神:“我們知道!”
——
昨日不少人都看到了慧明弄出來的地煞,也看到了府衙前的澄清。
但是經過了一天的發酵,流言早就變了味兒。
“你說什么?府衙和慧明大師聯手鎮壓了煞氣?天啊!那豈不是說明我們真的大難臨頭了?都這樣了官府總不會再開海了吧?”
“什么聯手?我怎么聽說慧明大師是被抓去的?”
“什么抓去!明明是煞氣逃到了府衙,慧明大師被府衙的人請去鎮壓去了!我就在現場,我親眼看到府衙被煞氣包圍了!肯定是他們開海的這個決策惹怒了天妃娘娘,特地降下來懲罰。”
“你們全都是放屁!那煞氣分明是欽差大人帶來的!聽說他就專門為這事來的,他一個外鄉人不顧天妃娘娘的意愿要開海,肯定要降下天罰!就是苦了我們了,造了什么孽啊,跟著遭這罪!”
“不對啊!這報紙上將昨日發生的事情說的一清二楚,說是慧明大師作假,用石灰加水潑醋產生的反應,騙我們說是地煞,實際上根本沒有地煞!”
茶樓中的人討論的格外熱鬧。
“什么報紙?報紙是什么東西,上面還寫這個?”
“真的假的?石灰加水潑醋就能見到地煞了?”
“掌柜的!你們這里有沒有石灰?拿一點過來試試!”
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城中各個角落,一百多份報紙想要賣出效果,就得去人聚集的地方。
為此,謝非言沒少找同窗當托兒,跑到各大酒樓、茶樓去宣傳,不到半天的功夫就售空了。
等幾位家主陰沉著臉去府衙交齊了稅糧來接兒子回家時。
才得知兒子早就離開了府衙,正在街上上躥下跳的賣報紙。
仔細一打聽,還是在幫王學洲做事,頓時氣的臉色鐵青。
要不是兒子在對方手上,昨日之辱他們說什么也不能就這么算了。
結果一扭頭,兒子跟著人跑了!
王學洲這時也收到了鄒益祥的來信,趕去了碼頭接人。
“王大人!”
“丑蛋!”
王學洲看過去,表情有些錯愕:“爹?”
王承志三兩下從船上跳下來,走到兒子身邊笑哈哈的開口:“沒想到吧?爹也來了!”
“確實沒想到,您怎么來了?”
王承志有些興奮的開口:“我的作坊被你們商行收購了,我正尋思是不是又無事可做了,結果你媳婦說鄒通在京城走不開,而你這里正需要人幫忙,問我愿不愿意來,我一聽立馬打包了行李跟著鄒管家過來了,我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來這里哩。”
鄒益祥笑著開口:“沒想到王老爺在做生意這塊十分有悟性,一路上我們相處甚歡,這可比我家鄒通那小子強多了!”
說完他低聲開口:“大人讓牛娃子做的東西已經做好了,咱們都試過了沒有問題,效率可比一般的織布機強太多了!工業司做了一千臺,這次我帶了三臺樣機過來。”
鄒益祥扭頭吩咐后面的人:“都小心一些!將東西抬下來!”
這可是都是寶貝啊!
王學洲聽的直樂,興高采烈的帶著他們去了陸恭的小院安置。
織布機到貨,請五位家主親自看了飛梭織布機的效率之后,他們心中的怨氣當即就消散了不少。
說到底都是商人,以利為本。
那些畫雖然讓他們難堪,也忌憚王學洲將畫宣揚的到處都是,卻不足以讓他們真的被人拿捏。
只有足夠多的利益才能徹底的打動他們。
有利可圖又心有忌憚才能讓他們既沒辦法下定決心撕破臉。
又因有利可圖而不會想方設法繼續唱反調。
畢竟掀桌子的成本都挺高的。
王學洲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趁熱打鐵不給幾人多思考的時間,織布機一到就迅速給幾人展示。
看著織出來的布絲線均勻,速度又快,效率提升了四倍不止,謝自然眼中精光閃爍,呼吸都粗重了幾分:“你這織布機有多少?我全都要了!”
陸家主不滿:“我難道買不起?我陸家有多少要多少!王大人放心,我家的織坊規模大,絕對吃得下!”
虞家主原本是幾家實力最差的,但眼看著金子在眼前吃不著心里也著急:“多少錢!我比他們價錢高,賣給我!”
華家主和丘家主兩人也寸步不讓。
王學洲看的驚嘆不已。
不愧是家主,這幾個人的心理素質真是頂尖的,絲毫不受之前的事情影響。
他將鄒益祥推到前面:“這位便是我家岳母派來的掌事,定價如何,想要多少,都和他談。”
他是來度假的,可不是當老黃牛的。
鄒益祥一臉笑瞇瞇的和幾位家主談生意,將這些從工業司以一臺六兩銀子進價的織布機賣到了三十兩一臺,一口氣賣出去了一千臺,順便還接了訂單。
王學洲聽得咋舌。
那織布機除了里面的飛梭裝置需要一點金屬稍微值錢一點外,其他的木頭什么的根本不值錢。
賣六兩銀子就賺翻了,運到姑蘇價錢翻倍。
這一倒手就賺了兩萬四千兩!
而這幾家如果打著買回去自已拆開仿造的念頭的話,那更是完蛋。
因為里面最關鍵的彈簧裝置,是用工業司的精鋼做的,其他地方沒有。
不僅如此,為了防著他們來這一手,王學洲還要求牛娃子做了保密裝置,將工業司的廢料加了上去,一堆無用但看上去好像很厲害的零件。
等到這些人拆開研究了許久,發現大部分都是沒用的東西之后。
王學洲這邊的織布機,已經更新換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