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一眼切爾基佐夫市場,一切仿佛在夢里一樣,也許,自已這一輩子都不會和這個充滿生機的市場產生交集了。
因為,陳衛民已經脫離了擺攤經營的階段,他已經直接跨越成蘇聯最大的倒爺,哪怕主線走綏芬河的國際倒爺郭元新,都不如自已干的規模大。
也許,劉世云之流,以后要仰仗自已的鼻息。
夜幕降臨,莫斯科的夜晚,好像比燕京繁華很多。
大街上,開始有人晃悠悠的走在街道上,一看就是喝多了。
偶爾一輛警車響著警笛飛奔而過,說明哪里又發生了刑事案件。
陳衛民帶著索菲亞和胡大海下樓,結果被接待人員攔住了。
他們不讓索菲亞和胡大海去。
陳衛民只能獨自上了車。
車子向郊區外趕去。
一棟金碧輝煌的別墅莊園,被荷槍實彈的軍人守衛的蒼蠅都飛不進去。
陳衛民下車接受了最嚴格的檢查后,才被允許進入莊園內部。
向別墅走去的路上,陳衛民聽到的最多的語言是英語,也就說明,這里有很多歐美人。
今晚上的晚宴主場地在別墅前的小廣場上,香檳、紅酒、烤腸……
服務員明顯受過非常好的培訓,陳衛民剛想挑一杯酒,服務員過來用漢語向陳衛民介紹起來。
“你會說漢語?”,陳衛民問道。
“是的。”
“大學畢業?”
“莫斯科外語學院畢業。”
陳衛民不得不咋舌,蘇聯已經富裕到用大學畢業生當服務員的地步了嗎?
“請問,哪位是葉戈爾委員?”
“葉戈爾委員正在和美國摩根公司總裁約瑟夫.道格拉斯先生進行會談,估計再有半小時就結束了。”
“參加今天晚宴的有很多美國人?”
“是的,今天的主題就是歡迎美國商務考察團,莫斯科金融和商界的主要領導都會出席,您作為華夏經濟界的代表,也受邀參加今晚上的晚宴。”
“你認識我?”
“是的,下午看過陳先生的照片。”
服務算是做到了極致!
“高爾基汽車廠的廠長沙爾瓦同志參加嗎?”
“是的,沙爾瓦廠長陪同美國通用福特的代表,也出席了今天的晚宴。”
“哪位是沙爾瓦廠長?”
“陳先生,請跟我來。”
沙爾瓦一副標準的蘇聯人樣子,大胡子,頭發亂糟糟的,穿著非常普通的工人階級服裝,他一個人坐在最邊上的沙發上,端著酒杯,一副失落的樣子。
“沙爾瓦同志,你好。”
沙爾瓦抬頭看了一眼陳衛民,淡淡的說道:“你好。”
“能一起聊聊嗎?”
沙爾瓦聳了聳肩膀,表示無所謂。
“我是來自華夏的陳衛民。”
沙爾瓦這才抬起頭,正式看了陳衛民一眼,“我們廠里的汽車,都被你買走了?”
陳衛民尷尬的點了點頭。
沙爾瓦看陳衛民的目光帶著不善。
“廠長先生,我聽說你們廠的產品積壓嚴重,所以才想著幫助你們,我可是給予了你們足夠多的利益。”
“上帝啊,這個世界到底怎么了?偉大的蘇聯到底怎么了?”
沒想到,沙爾瓦竟然是個民族主義者。
“廠長同志,聽說你們生產的汽車都堆在倉庫里了?”
沙爾瓦無奈的嘆了口氣,“該死的外貿公司,他們把汽車賣給你們,一輛伏爾加賣八千美元,卻只給我們六千盧布,上帝啊,我們的工人已經吃不飽飯了。”
“所以,我才同意用罐頭和白酒跟你們交換汽車,我支付的價格,足夠你們的工人吃飽穿暖了。”
沙爾瓦忽然低下頭,不肯再說一句話。
“廠長同志,我的物資就在雅羅斯拉夫爾火車站倉庫里,兩火車皮物資,有罐頭,有華夏白酒,只要你同意,我想我們已經可以開始交易了。”
沙爾瓦冷笑一聲說道:“我同意不同意有關系嗎?經濟委員會已經給我們發了文件,不管我們同意不同意,都必須出售這批車子。”
陳衛民心中暗喜,只要一把手不反對,剩下的事就好辦了。
看來,謝爾蓋他們的前期工作做的非常扎實。
“雖然經濟委員會發了文件,但是對我個人來說,非常尊重廠長同志,我必須取得你的同意,才會執行經濟委員會的命令。”
陳衛民這么一說,沙爾瓦心里中心舒服了很多。
“明天,我們去廠里談吧。”
“好的,廠長同志。”
沙爾瓦站起來,咬牙切齒的說道:“可惡的福特,他們竟然想讓我們高爾基汽車廠關門,太可惡了。”
陳衛民看到幾位穿著講究的大人物從別墅里走了出來。
葉戈爾接過服務員遞來的酒杯,舉了舉,宴會現場立刻安靜下來。
“親愛的約瑟夫.道格拉斯團長,親愛的美國朋友,以及我最親愛的同志們,歡迎大家參加我為美國商務代表團舉行的歡迎晚宴,這次,以摩根銀行高級總裁道格拉斯先生為團長的商務代表團……”
葉戈爾一個人說了二十多分鐘。
服務員要為陳衛民做翻譯,陳衛民示意自已可以聽懂。
聽完了葉戈爾的發言后,陳衛民為蘇聯感到悲哀。
他們的高層,竟然真的如上輩子自已聽到的那樣,把歐美人奉為座上賓,聽從了美國財團為他們制定的一系列經濟政策。
上帝啊,獅子聽從豹子的建議,開始練習爬樹?
這不是自廢武功嗎?
但是,如今的蘇聯學者、官員、學生,都普遍認為美國的一切都是好的,美國人放屁都是香的。
葉戈爾說完后,約瑟夫道格拉斯也講了五分鐘,無非就是回憶了二戰時期,美蘇的親密戰友關系,然后暢想未來,美蘇一定成為世界上的兩個超級大國。
陳衛民對此嗤之以鼻。
講完了后,現場響起了烏拉的聲音。
連他旁邊的沙爾瓦都一臉激動的烏拉,只有陳衛民沒有烏拉。
烏拉個毛線!
陳衛民喝了一口伏特加,品質相當不錯,是陳衛民兩輩子喝過最好的伏特加了。
美麗的服務員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托著餐盤,上面擺滿了各種酒水。
陳衛民喝了一杯伏特加,又換了一杯香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