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區(qū)的馬術場里。
沈辭翻身跨上雪影,丹鳳眼微抬,眼裂細長的弧度迎著光,深褐瞳仁里落了片金燦燦的天光,眼尾自然上翹的墨線似是被曬得軟了些,少了幾分清冷,多了點鮮活。
她身著一身淺燕麥色馬術服,收腰剪裁利落,袖口綴著細銀扣。
下身搭配同色系馬褲,褲腳利落束進黑色馬靴,領口微敞,露出內里淺白針織小衫,簡潔又襯得身姿挺拔。
雪影一身雪白鬃毛沾著細碎光粒,馬腹那點隔夜霜痕早沒了蹤影,只剩耳尖兩撮淺棕依舊醒目。
沈辭左手輕握韁繩,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著淺粉,右手小臂貼在身側虛搭馬鞍,眼睫垂落時,睫毛在眼下掃出兩道淡影。
風裹著陽光與草香漫來,緩得像浸了溫水的棉絮,拂過發(fā)梢時輕輕撩起,蹭過耳尖不涼,只留層軟癢。
馬蹄輕踏,風便順著馬背起伏纏上她,拂過敞開的衣領,繞著腰側,連帶著雪影頸間鬃毛的柔滑觸感,一起漫進四肢百骸。
沈辭的目光從馬耳間望出去,遠處的歐式瞭望塔、修剪齊整的草坪圍欄,被速度拉成了利落的線條。
雪影雪白的鬃毛在身側翻飛,掃過她垂落的發(fā)梢,蹄子踏在細沙上的聲音密集而均勻,混著馬鼻息里的溫熱氣息,在耳邊織成一曲緊湊的調子。
沈辭掃過馬場外略顯熟悉的身影,勒緊韁繩,控制著雪影減慢速度。
“小辭!真的是你!”陸銘騎著一匹黑色駿馬從后方沖過來,“聽說馬場昨天突然把場地檢查翻新,我就猜到你要來。”
“好不容易遇見,要不要比一場?”
沈辭目光掠過男生座下那匹棕黑色駿馬,又落回他帶笑的眉眼,沒立刻應聲。
指尖輕輕摩挲著韁繩上的防滑紋,雪影似是感知到她的情緒,鼻息里噴了口熱氣,尾巴輕輕掃過她的馬靴。
風裹著草香漫過,她鬢邊碎發(fā)動了動,聲音清冷得像剛融的雪:“比什么?”
“就沿外圈跑一圈,誰先到終點算贏。”男生挑眉,酒紅色發(fā)絲下的眼睛亮了亮,抬手比了比遠處的終點線,“輸?shù)娜耍诿魈斓耐硌绲门阙A的人跳第一支舞。怎么樣?”
沈辭垂眸看了眼雪影雪白的鬃毛,指尖在馬頸上輕輕拍了拍,“可以,但是我要換個獎勵,我贏了的話,城西那塊商業(yè)用地的開發(fā)權,我想陸少愿意親手送給我的吧。”
陸銘笑著勒緊韁繩,“那是當然。”
沈辭腳跟輕輕往馬腹一叩,雪影立刻邁開步子,淺燕麥色的衣擺在風里劃出利落的弧度。
陸銘見狀,低笑一聲,勒緊韁繩跟上,酒紅色與銀色交織的發(fā)梢在風里揚起,與她的背影并行在賽道上。
孫曼曼見狀往后稍退幾步,盯著兩人逐漸遠去的背影,眼里閃過意味不明的光。
蹄聲在細沙跑道上炸開最后一串清脆的響,雪影率先沖過終點線的瞬間,沈辭輕輕收住韁繩,淺燕麥色馬術服的衣擺在風里頓了頓,才緩緩落下。
沈辭拔下馬蹄邊的終點旗幟,指尖松開韁繩的力道輕緩,雪影鼻息里噴著熱氣,不安分地刨了刨沙,頸側的鬃毛沾著細汗,卻依舊透著昂揚的勁兒。
身后馬蹄聲漸緩,陸銘勒著黑馬停在身側,酒紅色混著銀挑染的發(fā)有些凌亂,額角沁著薄汗,黑色馬術服的領口被風掀得微敞。
陸銘偏頭看她,眼底沒半分輸了的懊惱,反而帶著笑意,指尖勾著韁繩敲了敲馬鐙:“行啊沈大小姐,這騎術,我是真沒追上。”
沈辭側過身:“承讓。”
指尖在雪影頸側輕輕拍了拍,白馬似是聽懂了夸贊,尾巴得意地掃了掃她的馬靴。
“愿賭服輸。”陸銘笑著捋了捋頭發(fā),“城西那塊商業(yè)用地的開發(fā)權晚點我送到你小洋樓里,順便,今晚我做東……”
沈辭沒聽他講話,在余光看見一個身影端著一杯水匆匆往這里跑過來時,自然的后退半步,看著那個身影以一個熟悉的角度撞上陸銘。
她往后靠在雪影身上,指尖順了順它的毛,“真的是,好熟悉的劇情。”
陸銘剛開口說要做東,身后一陣慌亂的腳步聲便沖了過來。
還沒等他反應,穿著馬場制服的女生已端著水杯撲到跟前,腳下一滑,整個人狠狠撞在他身上。
檸檬水“嘩啦”潑出,大半杯涼水流過他黑色馬術服的肩頸,順著衣領往下滲,連酒紅色頭發(fā)上都掛了水珠,狼狽不堪。
“對、對不起!”女生摔在沙地上,空杯滾出去老遠,她爬起來就想上前,卻被男生驟然冷下來的眼神逼得頓住腳步,“我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
陸銘攥緊韁繩,指節(jié)泛白,酒紅色發(fā)絲下的眉頭擰成一團,看清女生的臉后,他眼底的笑意徹底消失,只剩翻涌的怒火。
他低頭掃過肩頭的濕痕,又抬眼盯著孫曼曼,語氣像冰錐一樣扎人:“這是第三次了!你是真的覺得我好脾氣嗎?”
他往前邁了一步,聲音陡然拔高:
“校門口潑我豆?jié){,大禮堂當眾罵我紈绔子弟,現(xiàn)在又來馬場潑我水,你是專門跟我過不去,還是覺得我脾氣好,能次次忍著?”
每說一句,他的氣息就沉一分,連身旁的黑馬都似察覺到主人的怒意,不安地刨了刨蹄子。
孫曼曼被他的怒火嚇得臉色慘白,眼淚唰地掉下來,雙手死死攥著衣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一個勁地搖頭:“我沒有……我只是不小心……”
陸銘擰緊了眉毛“你會不會好好說話,不是你撞的我嗎,莫名其妙在這里哭個什么勁兒啊?”
孫曼曼沒有再反駁,只一邊哭一邊悄悄轉身,用被淚水浸濕的側臉對著沈辭,她抬起頭用含著淚的雙眼偷偷看她。
“嗯?”
沈辭第一次仔細打量了她,孫曼曼沒再與陸銘爭執(zhí),只是不斷重復著“我沒有”一邊哭一邊用委屈的眼神偷瞄自已。
“008,你拿了本假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