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曼曼高昂著頭,目光直直看向臺上,神情倔強。
慕晏辰搭在稿件上的指尖頓了頓,臉上的笑意沒減,目光落在女生身上。
他沒立刻接話,而是抬手理了理袖口,才緩緩開口。
“你作為新生,在入學第一天,什么都沒有經歷的時候,是什么促使你提出這個建議的呢?”
孫曼曼一怔“當然是知道有這個所謂規則的那一刻,誰會輕易接受這種不公的待遇!”
“在沒有切身經歷的情況下,你的建議我沒辦法采納。”
“這還需要切身經歷嗎?”孫曼曼大聲反駁“只憑徽章的顏色就把我們這些人分好等級,還不能違逆高級徽章的指令。”
“到底憑什么?”
她把目光投向其他人,“這個制度之下,除了你們紫金徽章,剩下的全是被壓迫的人,不是嗎?”
“難道你們甘心嗎?”
無人回應。
慕晏辰余光悄悄掃過第一排,出聲道。
“既然如此,那么現場的人舉手投票吧。”
“什么?這不公平!”
孫曼曼伸手指了指身邊零星坐著的幾個同學,聲音里帶著急勁,“我們特招生人數本來就不多,這次新生歡迎會學校更是借口禮堂能容納人數有限,只讓我們幾個人來。”
“等會兒投票,就算我們五個全舉了手,你們隨便湊六個就能壓過我們,這哪是投票?這分明是看誰人多!”
“按照你剛剛的邏輯,受益者只有我們幾人,剩下的不都應該是和你一個陣營的嗎”慕晏辰站直身體,目光掃過臺下。
“我......”孫曼曼一時語塞。
在目光觸及到前排的某人時,孫曼曼突然抬手直直指向第一排“他!他明明是大三的學生,為什么還可以擠占我們的名額坐在這里。”
想到自已不久前登上學校論壇看到的資料。
明明只是一個眼睛長在頭頂的紈绔子弟,卻能戴著學院中最高貴的紫金色徽章,現在居然還擠占別人的名額坐第一排,自已卻只能排在最后一排。
孫曼曼指尖死死摳著校服袖口,目光像淬了點火星,直直釘在陸銘胸前的徽章上。
眼看陸銘快要爆發,慕晏辰慢悠悠的開口。
“那是學校專門預留給紫金徽章學生的位置,無論他來不來,那里的位置都不會屬于其他徽章的人。”
孫曼曼重新把視線移到慕晏辰身上:“這就恰恰說明了學院規則的不合理,憑什么,他這種只靠家世的人為什么輕而易舉的就能得到最高的榮譽,而我們辛辛苦苦四年,只能求一個順利畢業。”
“夠了!”
陸銘從座椅上站起來。
他的左手死死按在椅背上,指腹摳得椅面皮革皺起一團,右手攥成拳垂在身側,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手臂上的肌肉線條都繃了出來。
身側看戲一樣的眼神刺得他面色漲紅。
他盯著孫曼曼,眼尾微微上挑,眼神像淬了冰,“又是你!”
他徹底轉過身,盯著孫曼曼,語氣里滿是嘲諷。
“早上在校門口,是誰端著豆漿不小心把豆漿全潑我鞋上?”
“我當時還納悶,門口那么多人,怎么偏偏就能撞上我,合著你是故意的?”
“現在倒好,我還找你賠我的鞋,結果轉頭就編排我是紈绔子弟,你這戲演得挺全乎啊!”
孫曼曼聽見這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眼睛瞬間瞪得溜圓:“你胡說!誰故意潑你了?”
說著,她抬起手,指尖抖著指向男生的鞋,又猛地收回,重重拍了下椅背:“早上校門口人擠人,我都說了是沒看見你!而且是你自已站在那兒不動,我才撞到你的。”
“而且最后我都說了我賠你的鞋,是你自已突然和抽風一樣看不起我,現在倒好,你反過來污蔑我故意的?”
她胸口劇烈起伏著,連帶著聲音都發顫,卻依舊梗著脖子不肯松口。
“我用得著靠潑你豆漿吸引目光?誰會想吸引你這種人的目光!你也太自作多情了!明明是你自已想找碴,才編出這種瞎話來堵我!”
陸銘嗤笑一聲,“口口聲聲說著自已無辜,卻連我是誰都打聽好了,你有什么資格說我只憑家世,笑話,在你只知道死讀書的時候,我已經把國際大獎拿了個遍了。”
第一排的座椅上,沈辭垂著眼,長睫在眼下投出細碎陰影。
無趣,還以為能發出多大的聲音,最后依舊和所謂男主糾纏到一起了。
慕晏辰看見她的神情,出聲打斷,
“好了,既然是二位的私人沖突,就不要在大禮堂里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新生歡迎會已經結束了,大家可以自由安排接下來的時間。”
“什么?我和他—”
旁邊的同學用力拽了拽孫曼曼的手“別說了!”
孫曼曼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只看見了前排嘲諷打量的目光。
她不服輸的瞪回去,卻看見大家已經轉回頭。
人群突然往第一排聚攏,沒人再關注她。
孫曼曼踮起腳,只遙遙看見一道背影。
慕晏辰匆匆下臺,果然看見了那個讓人感覺不順眼的卷毛在沈辭周圍嘰嘰喳喳的講話。
“這個歡迎會真的是無聊的不行,小辭你要不要去我的畫室看看?”
“你的畫室應該還沒有布置好。”
葉知時理了理胸前的徽章。
“最近準備新生入學儀式,把人手都抽調過來了,放心,明天就會按照原計劃繼續布置你的畫室的。”
溫鶴汀的笑容僵在臉上。
“這么多人還準備成這樣的話,你這個會長我看也該換人了,小心下次換你被指著鼻子罵。”
慕晏辰掠過他們的爭吵,看向沈辭,“感覺如何?”
沈辭沒起身,只微微抬了抬下巴,交疊的雙腿依舊穩著,裙擺壓出的折痕沒晃半分。
“剛才的致辭,和你這個人一樣,沒什么意思。”
想到剛剛她的神情變化,慕晏辰嘴角上揚。
“但是,你看起來已經發現讓你不那么的無趣的事了。”
“不是嗎”
沈辭抬起眼“是嗎”
慕晏辰看一眼聚攏過來的人群,輕輕眨了眨眼,“不過現在,我們需要先突破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