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林曉雅把車開進了地下車庫。
她停好車,沒有立刻下去。
哥哥林杰失蹤快一個月了,警方那邊一開始還很重視,來了好幾撥人詢問情況,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線索似乎都斷了,反饋也越來越公式化。
父母動用了一些關系,也托了私家偵探,可哥哥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音訊全無。
家里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父母害怕沈家還不肯放過他們。
她剛剛去找了林溪,毫無意外地被拒之門外,這種無力感和未知的恐懼,像陰云一樣籠罩著每個人。
與此同時,小區對面路邊的一輛黑色轎車里,副駕駛座上的人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
車窗貼了深色的膜,從外面看不清車內的情況。
“目標已回家。和之前一樣,小區保安只在門口崗亭,樓內無特殊安保。”副駕駛的人低聲匯報。
后座上一個穿著西裝,氣質明顯更冷硬的男人點了點頭,他看了看手表,“按計劃準備。她明天下午有預約的心理咨詢,那是我們最好的機會?!?/p>
“明白?!?/p>
第二天下午,林曉雅按照預約的時間,來到了那家位于寫字樓里的心理診所。
被學院以后,她開始出現失眠和焦慮癥狀,在家庭醫生的建議下,才開始定期來做心理疏導。最近哥哥的失蹤再次加重了她的焦慮。
咨詢過程持續了大約五十分鐘。
心理師溫和地引導著她,試圖緩解她的壓力和恐懼,但那深深的無助感,并非幾次談話就能消除。
走出診所時,她感覺心情依舊沉重,只是暫時將那些翻騰的情緒壓了下去。
她走到路邊,準備打車回家。這個時間段不太好打車,她低頭看著手機上的叫車軟件,專注地等待著系統的派單。
就在這時,一輛銀灰色的面包車毫無征兆地在她面前停下,側滑門被猛地拉開。
林曉雅下意識地抬頭,還沒反應過來,車上迅速跳下兩個人。
一人直接用手帕捂向她的口鼻,另一人則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往車里拖拽。
那手帕上的氣味刺鼻而怪異,瞬間沖入她的鼻腔。林曉雅心中警鈴大作,是乙醚!
她拼命掙扎,想呼喊,但聲音被捂住,只能發出模糊的嗚嗚聲。
她的指甲胡亂抓撓著對方的手臂,雙腿亂蹬,試圖制造動靜引起路人的注意。
然而對方顯然是老手,力量懸殊,配合默契。
捂住她口鼻的手如同鐵鉗,拖拽她的動作毫不拖泥帶水。路邊有零星的行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一時愣在原地,似乎沒明白發生了什么。
她的視線開始模糊,手腳發軟,世界在她眼前旋轉、變暗。在聽見車門在身后重重關上的聲音后,她便徹底陷入了無意識的黑暗。
整個過程只有十幾秒鐘。等有路人反應過來,覺得不對勁想要上前或者報警時,那輛銀灰色的面包車已經匯入車流,迅速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林曉雅是在一陣劇烈的顛簸和難以忍受的頭痛中恢復意識的。
她躺在冰冷堅硬的車廂地板上,身體的顛簸告訴她車輛正在行駛。
引擎的噪音在封閉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沉悶。這些人是誰?他們想要什么?如果是綁架勒索,為什么對象是她而不是更有價值的父親?無數的疑問在她混亂的腦海中沖撞,卻找不到出口。
最終,車輛徹底停了下來。引擎熄火,世界陷入一片令人不安的死寂。
車廂后門被打開,幾只粗魯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和肩膀,將她從車里拖了出來。
她的雙腳虛軟地踩在地面上,觸感光滑而冰涼,不像普通的水泥地或瀝青路。
她被兩個人一左一右架著,踉蹌地向前走。腳步聲在空曠的環境中產生了清晰的回音,這地方似乎很大,很空。
她被帶著轉了幾個彎,然后停了下來。耳邊傳來電梯運行時的微弱嗡鳴聲,緊接著是明顯的失重感,他們在下降。電梯運行的時間比她預想的要長,下降的深度令人心驚。
“叮”的一聲輕響,電梯門滑開。
她被推進了一個房間。這里的溫度明顯更低。
她被按坐在一張椅子上,椅面和靠背都是冰冷的金屬質感。
手上的塑料扎帶被剪斷了,但手腕立刻被冰冷的金屬箍固定在了椅子扶手上。接著,蒙眼的布條和嘴上的膠帶被猛地撕掉。
突如其來的光線讓她不適地瞇起了眼睛,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
她發現自已身處一個四壁純白、沒有任何窗戶的房間,天花板散發著均勻的冷白光,除了她坐的這張固定在地上的金屬椅,房間里空無一物。
一個穿著白色研究服、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站在她面前,手里拿著一個電子平板,正低頭記錄著什么。
他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看她的眼神平靜得近乎漠然。
“你們是誰?這里是什么地方?”林曉雅強壓下喉嚨的干澀和恐懼,連聲問道,聲音因為剛才的掙扎和藥物的作用而有些沙啞。
研究服男人沒有回答,甚至沒有抬眼看她,只是完成了記錄,然后對著空氣平靜地說了一句:“目標已就位,生理指標基本穩定,可以開始初步篩查?!?/p>
他的話音剛落,林曉雅就感到身下的椅子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震動。
緊接著,一股微弱但清晰的麻刺感,仿佛有微弱的電流,開始從椅子扶手和靠背接觸她皮膚的地方傳來。
同時,她似乎聽到了一種極低頻率的、幾乎超越人耳聽覺范圍的嗡鳴聲。這聲音讓她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慌意亂,頭皮發麻,一種源自本能的排斥和恐懼油然而生。
“你們要干什么?放開我!”她開始奮力掙扎,扭動身體,試圖掙脫手腕上的束縛,但椅子固定得極其牢固,紋絲不動。
就在這時,房間一側的墻壁突然變得透明。那原來是一面巨大的單向玻璃。
玻璃后面,是一個布滿各種復雜儀器和顯示屏的控制室。一個穿著深色西裝、身形挺拔的男人正站在玻璃前,靜靜地注視著她。
他的目光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近乎狂熱的探究欲。
林曉雅從未見過這個人,但直覺告訴她,這個人,就是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導致她身陷此處的根源。
葉知寒透過單向玻璃,看著隔離室內那個驚恐掙扎的年輕女孩。她的眉眼間與資料中的林杰,乃至更早檔案里的林小雨,都有幾分相似之處。
他的指尖在控制臺的觸摸屏上輕輕滑動。
“提高誘導能量場強度,百分之五。”
“同步記錄她的所有生理數據和神經反應。重點監測腦波模式,尤其是邊緣系統和顳葉區域的異?;顒??!?/p>
他需要數據,需要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