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沉默了片刻,伸手摸了摸祁昭的頭頂,并未說些什么。
此去大楚,她并未在東宮內待太久,也沒跟澤兒多交代些什么。
不過,如今大皇子差不多算是廢了。
陸承又被她下了絕嗣藥,無論他再怎么不愿意,澤兒也是他如今唯一能夠當太子的孩子。
只要他不傻,就不可能對澤兒動手,反而還會多加保護澤兒的太子之位。
陪著幾個孩子待了一會兒。
沈枝意這才離開去到關押玄清的那座小院。
當初臨走之前,為了以防萬一,她在這里安插了不少人守著,這些人雖說算不上什么絕世高手,但面對玄清一個廢人還是綽綽有余。
哪曾想,還是讓他逃了。
沈枝意剛到那里,小院內的地牢依舊昏暗,潮濕陰暗,各種各樣的刑具也還在。
唯獨應該被綁在架子上的人不見了,甚至綁在那人身上的玄鐵鎖鏈也被人斬斷了,隨意丟在地上,上面還有些許干枯的血跡。
負責關押玄清的蕭統領連忙上來請罪。
“屬下有罪,辜負了皇后娘娘的囑托。”
“仔細說說情況。”沈枝意臉色冷了幾分。
“是,娘娘。”
“罪人玄清是被人救走的,救走他的那個人武功比我們高太多,我們甚至都沒能察覺到對方的氣息,對方便已經斬斷了玄鐵鎖鏈,把人救走了。”
“聽到鎖鏈斷掉的聲音,屬下帶人沖進去地牢查看情況,然而,連對方的人影都沒有瞧見,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但那個地牢內并未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屬下也帶人把地牢搜查了好幾遍,并未發現有什么不對勁。”
若不是玄鐵鎖鏈斷了,玄清也沒了。
恐怕他們都不會發現有人闖入過地牢,此等實力實在是太可怕。
沈枝意蹲下身拿起斷掉的玄鐵鎖鏈摸了摸它的斷面。
是被極為鋒利的利器一下子斬斷的沒錯。
這不僅需要極高的武功內力,還需要一把至少是玄鐵打造的武器。
這樣的高手,從前她在暗衛營內并未聽過。
要么,是對方的級別比她高太多,要么是她離開之后,暗衛營新培養出來的高手,論武功堪比玄清。
“你們確定聽見玄鐵鎖鏈斷開的聲音,立刻沖進來的時候,什么也沒看到?”
這不太可能。
地牢只有一個出口。
若是對方想要出來,必然會與沖上去的人撞見。
“屬下確定,這也是屬下們疑惑的點。”
沈枝意微微蹙眉, 這事確實有些蹊蹺。
忽然腦海內靈光一閃,她猛地站起來,“把當時隨你一塊沖入地牢的人都喊來,一個不能少。”
蕭統領有些不解,但也沒敢細問。
很快就把幾十個人都喊了過來,挨個讓他們站在院子里。
沈枝意掃視了一下這些人一眼,問蕭統領,“全部都在這里了?”
“有兩個在那日出了事,人已經沒了,其他人都在這里。”蕭統領拱手道。
“那兩人很有可能也是唯一見到過劫獄的人。”
沈枝意搖頭,“不,那兩人早死了,跟你們一塊從地牢內出來的兩人,很有可能是那人和玄清用人皮面具假扮的,他們趁你們不注意,藏在暗處混進了你們的隊伍之中。”
大楚暗衛營別的不說,易容術絕對是頂尖的。
哪怕親近的人也很難分得清真假,更何況是在那樣緊急的情況下。
蕭統領徹底愣住了,“原來……是這樣。”
“不用派人繼續查了,他們不是你們能追查的人。”沈枝意下了命令,轉頭去找到了關押云雀的那間屋子。
房門打開。
正在吃飯的云雀下意識抬頭一看,有些意外。
“娘娘,你怎么來了,只有你一個人嗎?”
他沈枝意的身后又看了好幾眼,一個人都沒有,眼底不自覺閃過一絲失落。
“不用看了,紅月有其他事情在身上,她沒跟本宮過來。”沈枝意關上房門,坐在了云雀的對面,目光落在了他臉上。
“你在暗衛營待了那么久,可曾知道那里面有誰的武功能夠跟玄清一較高下?”
云雀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沉默了良久,搖頭道,“娘娘,這個屬下不能說,這些都是機密。”
他待在這里這么久,遲遲沒有給大楚那邊傳信,已經算是背叛了。
“不過有一點,屬下還是想提醒娘娘,如果可以,最好別惹怒陛下,陛下沒有你們想的那般簡單。”
陛下對他有恩,他不能狼心狗肺泄露消息。
沈枝意心里一沉,語氣肯定,“看來,還真有這么一個人。”
陸承手底下的能人還真是多。
解決了一個又有一個。
當初之所以能夠抓到玄清,全靠投機取巧的算計。
如今又來了一個可以跟玄清一較高下的高手,把玄清救走了。
陸承這一招,還真是徹底斬斷了祁淵唯一活下去的機會。
與此同時,另一邊。
燕都內的一家客棧。
“兩位是從外地來的吧,打尖還是住店?”店小二瞧見客人來了,笑著迎了上去。
“住店,兩間上等房,另外,準備一桌飯菜,送到房內。”
“是,客官跟小的來,不知想要吃些什么?”
趕了許久的路,風塵仆仆,終于從大楚趕到了大靖。
沈知時看了眼身邊的小小少年,問道,“阿澤想要吃什么?”
紫衣小少年看也沒看店小二一眼,淡淡開口,“隨便上些招牌菜。”
丟下這句話,他先一步往沈知時前面走。
沈知時腳步一頓,站在原地停留片刻,看著陸澤遠去的背影眸色微微瞇了瞇。
這一路,對方在他面前并未過多遮掩自已的性子,但卻時時刻刻防著他,監視他。
看來,他已經引起了陸承的懷疑。
恐怕此行不僅是監視,更多的是試探,又或者,引蛇出洞。
到了房內,用過膳。
陸澤忽然開口,“沈大人,你可知你兒子沈玨現在何處?”
“難道你就不想找到他,把他平安帶回大楚?”
沈知時嘆了一口氣,情緒低沉,“那是臣唯一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