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案臺上堆積如山的奏折,紛紛被人推丟在了地上。
不知何時,陸承走到了蘇圖的面前,拔出了他腰間的利劍,架在了他脆弱的脖子上。
刀刃在肌膚上劃出一道血痕,帝王眸色深不見底,聲音不帶起伏的情緒。
“朕再問你一遍,貴妃……怎么了?”
蘇圖的身體更加僵硬,難以動彈,他下意識再次重復。
“……陛下,貴妃娘娘,沒了。”
下一秒,帝王一腳狠狠踢在了他的胸口上,夾雜著雷霆萬鈞的怒火猛地降下。
“放肆!”
蘇圖當即被踢倒在了地上,耳朵嗡嗡作響,眼前一黑,意識模模糊糊,喉嚨不受控制涌出了一股血腥味。
“陛……陛下恕罪,臣該死。”
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紫宸殿徹夜燈火通明。
深夜,三具被燒得面目全非的焦尸出現在了帝王的面前。
通過一些細節,幾乎已經判斷出了三具尸體的各自身份。
幾乎沒人知道,帝王獨自跟其中一具焦臭的尸體待了整整一夜。
派往調查那個客棧的人一波又一波。
就連原本喊去負責除掉端王的那批暗衛,在即將找到端王離開方向的線索時,突然被緊急被調回去,追查火燒客棧的幕后真兇。
與此同時。
遠離京城之外一輛從外面看平平無奇,實際上里面內有乾坤的馬車之中。
坐著簡單的一家三口。
女子面容淡雅清秀,不算很美,但身上有股說不出來的出塵脫俗。
她懷里還抱著一個幾個月大的孩子。
孩子睜著烏黑明亮的大眼睛望著她,眨巴眨巴,小臉奶呼呼,白嫩嫩的,可愛極了。
這副惹人憐愛的小模樣,看得沈枝意的心軟了又軟,她忍不住低頭蹭了蹭孩子奶呼呼的小臉。
說起來,自從這孩子生下來之后,這還是她第一次抱他。
血脈的羈絆,是無法遮掩的。
哪怕他們母子快兩個月不見,在重逢的時候依舊會親近彼此。
一旁相貌寡淡,周身氣質卻不一般的男人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等母子兩人親近夠了,他這才開口,“想好了嗎,要不要跟我走?”
沈枝意逗弄孩子的動作一頓,她抬頭看向戴了一張人皮面具的陸洲。
“回答這個問題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告訴我你的身份?”
這件事,她早就察覺到了男人身上的一些端倪,但是這層窗戶紙一直沒有捅破過。
她一直以為,陸洲敢跟身為帝王的陸承對著干,是因為他也覬覦那個位置,又或者他想要報復太后,為他母親報仇。
但是他最近的所作所為,以及昨夜那批訓練有素的人來看。
或許……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大楚的人。
對于這話,陸洲不太意外。
他看向沈枝意,眸色漆黑深沉。
“大靖的國姓為祁,我真正的名字叫祁淵,另一個身份是大靖流落在外的皇室中人。”
“平安會是大靖未來的君主。”
沈枝意心里一緊,沉默了良久。
她猜到了一些,但從未往這個方向猜過。
“所以,你現在要帶平安回去?”
祁淵微微頷首,“嗯,那個地方才是平安應該去的地方。”
“你的時間不多了,可平安還這么小,你能保證你走之后,平安不會成為有些人的謀取權利的傀儡?”
沈枝意目光直視著眼前的男人,似乎想要透過這層人皮面具,看透他內心深處的想法。
自古以來,挾天子以令諸侯之事,歷史上比比皆是。
帝王年幼,人心難測,若沒有堅固的后盾,等待他的還不如當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
她渴望權勢,但也沒那么在乎這些東西。
寒毒無法可解。
他沒多少時間可活了。
祁淵沉默了片刻,“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但我既然決定帶著平安回去,自然有我的打算。”
沈枝意并沒有信他,她又冷聲問道,“你千方百計想要一個子嗣,就是為了等這一天吧?”
沒有子嗣,哪怕他血脈再高貴,一個注定快死的人是無法登上那個位置的。
沒有人會把賭注押在這樣一個人身上,也沒有一個國家需要一個快死的人當君主。
祁淵并未否認,他也從未想過隱瞞些什么,“可以這么說。”
平安的出現,確實給他僅剩的人生帶來了另一種選擇。
“平安是你想要登上那個位置的工具?”沈枝意下意識抱緊了懷中的孩子,把人護在了懷里,目光不帶絲毫情緒看著眼前的人。
祁淵面色平淡,“他是本王唯一的繼承人,不算工具。”
“是嗎?”沈枝意還是有些不信。
她盯著祁淵看了良久,“你明知道你的時間不多了,為什么還要讓平安出生,還給他選擇了這樣一條充滿荊棘的道路?”
沒有相匹配的能力,注定是無法坐穩那個位置的。
平安太過年幼。
在沒有長大之前,沒了父親幫他掃清障礙,哪怕他坐上了那個位置,也只會被那把龍椅束縛,甚至可能還會因為那把龍椅,引來無數人的刺殺。
祁淵開口,“沒有人比本王更希望,日后那個位置坐著的人,身上留著本王的血脈。”
“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
“若是你不放心,也可以親自守在平安的身邊,親眼看著他長大。”
“你要是愿意跟本王走,本王可以保證絕無其他女人,也可以保證回到大靖之后,你會是本王唯一的正妻。”
大靖并不比大楚差。
大靖皇后的身份,更不會比一個大楚貴妃的身份差。
更何況,他身邊只會有她一個人,沒有人可以跟她爭權奪位。
大楚皇宮那邊就不一樣了,妃嬪無數,前面有死去的皇后壓她一頭,后面還有一個家世不俗,底下孕有皇長子的劉貴妃緊逼其后。
是個正常人都知道應該選什么。
沈枝意也不例外。
但有些事情沒有確定之前,她不會貿然跟一個心思深沉,看不透底細的男人離開故土,去往另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家。
“你離開大靖這么多年,回去之后應該要取得不少大臣的支持吧。”
“你貿然娶我,那些人能答應讓一個敵國女子成為你的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