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宴弛猛地坐起,那刺耳的長鳴似乎還在耳旁回蕩。
他慌亂地伸手向身側(cè)探去,觸手溫?zé)幔S著呼吸微微起伏。
商宴弛一把將人撈進懷里。
“唔……”
喬惜惜睡得正香,突然被勒醒了,不滿地去推他:“商宴弛,你干嘛呀……勒死我了。”
懷里的人軟綿綿的鮮活。
商宴弛沒松手,反而把臉埋進她的頸窩,貪婪地嗅著她身上獨有的那股奶香味。
“別動。”
男人聲音嘶啞,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壓抑。
喬惜惜被他這語氣弄得清醒了兩分,費勁地從他懷里仰起頭。
借著微弱月光,她看見男人下頜線緊繃,額角似乎還掛著汗珠。
“做噩夢啦?”
她打了個哈欠,剛才的不滿煙消云散,抬起軟乎乎的手在他后背拍了兩下。
“不怕不怕,夢都是反的。”
說完,她腦袋一歪,在他懷里又睡了過去。
商宴弛僵硬的身體慢慢軟化下來,但他沒再睡著,就這么抱著她,睜眼到了天亮。
第二天婚禮一結(jié)束,喬惜惜還沒來得及卸下新娘妝,就被商宴弛帶去了醫(yī)院。
“去哪啊?”她皺著眉,任由商宴弛給她換下婚紗。
“醫(yī)院。”
喬惜惜一驚,當(dāng)即捂著肚子警惕道:“我不打針!我也沒生病!”
“別怕,只是做產(chǎn)檢。”
商宴弛聲音溫柔,臉色卻沉得嚇人。
到了私立醫(yī)院,院長親自帶著產(chǎn)科主任候診。
一系列檢查做下來,喬惜惜坐在診室里啃著商宴弛剛給她買的熱牛奶和全麥面包,腮幫子鼓鼓囊囊。
主任看著手里的報告單,推了推眼鏡,笑道:“商總放心,商太太各項指標(biāo)都非常完美。胎兒發(fā)育良好,母體營養(yǎng)也很均衡,只要保持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生產(chǎn)會很順利。”
商宴弛坐在對面,那張俊臉依舊緊繃著,絲毫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放松。
“難產(chǎn)的概率是多少?”
“啊?”主任一愣,擦了擦額頭的汗,“這個……醫(yī)學(xué)上沒有絕對的零,但以商太太目前的身體狀況,加上我們團隊的保駕護航,發(fā)生意外的可能性極低。”
“極低是多少?”商宴弛咄咄逼人,“萬分之一?還是十萬分之一?”
主任有些無奈,求助地看向院長。
“你干嘛呀?”一直專注于啃面包的喬惜惜終于咽下最后一口。她奇怪地看著商宴弛,眉頭都皺成了小波浪:“醫(yī)生都說沒事了,你非要問什么意外不意外的,嚇唬我呢?”
商宴弛轉(zhuǎn)頭看她,眼神有一瞬間的駭人。
喬惜惜被他看得縮了縮脖子。
但商宴弛那種眼神只維持了半秒,就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他伸手,指腹輕輕蹭去她嘴角的面包屑,聲音有些發(fā)啞:“沒嚇唬你。就是問清楚點,心里有個底。”
回到家,喬惜惜沒理那個神經(jīng)兮兮的男人,徑直盤腿坐在沙發(fā)上,肚皮上貼著胎教耳機,閉著眼跟著里頭的兒歌哼哼唧唧。
黃昏的余暉照在她臉上,那畫面美好得像是一幅畫。
商宴弛就坐在對面的沙發(fā)上,膝蓋上攤著婚禮上送禮的名單,半個小時過去了,也沒看進去一個字。
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喬惜惜的小腹上。
昨晚那個夢太真實了。
那種心臟被生生剜去一塊的劇痛,哪怕醒來這么久,依然殘留在心上。
明明他有最好的醫(yī)生,最好的設(shè)備,最好的看護,為什么夢里的她還會難產(chǎn)死去?
如果這個孩子是帶走她的元兇……
商宴弛握著禮單邊緣的手指猛地收緊。
那一瞬間,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產(chǎn)生了一絲極其陰暗暴戾的念頭。
“商宴弛?”喬惜惜摘下耳機,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你一直盯著我肚子干嘛?眼神兇得要吃人似的,別嚇著寶寶。”
商宴弛猛地回神,長睫垂下,遮住了眼底那些不能見光的陰霾。
他起身去飲水機旁接了杯溫水,遞給她時神色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沒什么,想點公司的事。”
晚飯桌上,氣氛依舊詭異。
滿桌子熱騰騰的美食。
可商宴弛拿著筷子,視線卻總是飄忽,時不時落在喬惜惜臉上,在碰上時又快速移開。
喬惜惜剛開始還吃得挺歡,后來也覺出味兒來了。
這男人今天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明明是婚宴,也不去陪客,婚禮一結(jié)束,就帶她去產(chǎn)檢,嚇得商家人還以為她怎么了,所以早早就讓他們回家休息了。
可回家后,他還是很奇怪,跟做了虧心事似的。
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那雙杏眼瞪得溜圓,語氣篤定:“商宴弛,你有事瞞著我。”
商宴弛手一頓,夾了一塊最大的排骨放進她碗里,依舊沒看她的眼睛:“沒有。多吃點肉,補營養(yǎng)。”
“你騙人。”喬惜惜把碗一推,“別覺得我笨,就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絕對有事瞞著我。”
“到底什么事?”她湊近了些,鼻尖都快懟到商宴弛臉上了,“是不是公司出大問題了?還是我的體檢報告其實有問題,你聯(lián)合醫(yī)生騙我?”
“別胡思亂想,你很健康。”商宴弛皺眉,下意識反駁,但關(guān)于那個噩夢,關(guān)于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那些話說出來也不吉利。
“那你說是怎么回事!”喬惜惜急了,“你要是不說清楚,這飯我不吃了!”
商宴弛皺著眉,還是沉默。
“行。”喬惜惜氣笑了,站起身,“商宴弛,你現(xiàn)在學(xué)會冷暴力了是吧?你不說是吧?那你跟你的秘密過日子去吧!”
說完,她轉(zhuǎn)身上樓,“砰”的一聲甩上了臥室的門,順便還把門反鎖了。
接下來的整整三天,喬惜惜單方面宣布進入冷戰(zhàn)狀態(tài)。
商宴弛給她剝蝦,她轉(zhuǎn)頭就喂給了寵物貓。
商宴弛跟她說話,她立刻戴上降噪耳機,眼神都不給他一個。
晚上睡覺,她直接把自己裹成個蠶蛹背對著他,還在床中間放了一排玩偶當(dāng)“楚河漢界”,商宴弛只要一越界,就會挨一記無影腳。
商宴弛縱橫商場這么多年,什么難搞的對手沒見過,唯獨對自己這個軟硬不吃的老婆束手無策。
第四天晚上,商宴弛終于受不了這種被當(dāng)成空氣的日子。他輕輕走進臥室,喬惜惜正趴在床上看平板,聽見動靜頭都沒回,還把音量調(diào)大了。
商宴弛走過去抽走她的平板,把人連同被子一起撈進懷里:“還氣?”
喬惜惜哼了一聲,扭過身子用后腦勺對著。
“別跟我說話,我和你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