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的聲音太小,淹沒在喬惜惜整理東西的窸窣聲里。
喬惜惜漸漸還開心地哼了歌,兀自沉浸在馬上跟商宴弛見面的快樂里,完全沒察覺到好友的異樣。
馮詞就這么看了一會兒,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就轉(zhuǎn)身下了樓。
也是巧,一下樓,就跟商玥在樓梯處碰上了。
“玥姐,你來了。”
馮詞快步走過去,一把將人拖進(jìn)了自己房間,壓低了聲音打探著,“玥姐,問你個事,我表哥他……他到底怎么想的?就這么把惜惜帶回去,不怕她知道了真相受不了嗎?”
商玥聽著她焦急的詢問,臉上卻不見絲毫波瀾。
她從容地?fù)荛_馮詞的手,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她弄皺的袖口,這才淡淡解釋道:“宴弛帶了商至去了深市,那里有個腦神經(jīng)方面的大拿,不出意外,他們會在那里接受一段時間的治療。所以,他要我?guī)н^去。其實,只要不讓惜惜知道商至和喬思思是一起出的事,這件事就能暫時瞞下去。”
馮詞沉默了:原來是這樣。
這個法子聽起來可行,可紙終究包不住火。
“但愿……能瞞得住吧。”
*
喬惜惜正興奮地把一件件衣服疊好放進(jìn)行李箱。
當(dāng)她看到衣柜最上層還有一個自己很喜歡的帽子,想都不想就搬了張椅子踩了上去。
“太太!”余莎莎正拉著一行李箱的拉鏈,一抬頭,看到這一幕,嚇得心都快跳出來,“您快下來!太危險了,這種事我來就好!”
喬惜惜踮著腳尖,手指已經(jīng)勾到了帽子的邊緣。
“沒事,我身手矯健著呢!”
她回頭一笑,沖余莎莎得意地?fù)P了揚眉。
不想,下一刻,腳下的椅子晃了一下。
她驚呼一聲,拿著帽子,就從椅子上跳了下來。
雖然是穩(wěn)穩(wěn)落地,可還是把余莎莎嚇得白了臉。
“太太,你沒事吧?”余莎莎趕緊起身去扶她,語氣里滿是后怕,“求你了,太太,就歇著吧,剩下的我來收拾。”
她說著,就把人推到床上坐著了。
喬惜惜也知道自己把人嚇著了,就訕訕笑了下,沒跟她客氣,真坐到床上,玩起手機(jī)了。
“莎莎,辛苦你啦。”
她有禮貌地說完這句話,就專心玩手機(jī)了。
點進(jìn)商宴弛的微信頭像,刷新了幾次,確定他沒給自己發(fā)消息,就不爭氣地敲字了:【玥姐來了。說接我去找你。你在干嘛呀?】
點擊,發(fā)送。
她抱著手機(jī)在床上滾了一圈,心里又期待又歡喜。
*
深市,駱駝鎮(zhèn)。
陸家宅院深處的一間茶室里,茶香裊裊。
整個空間都是沉靜的暗紅色調(diào),紅木長案上,一套紫砂茶具正冒著絲絲熱氣。
商宴弛坐在陸奉年對面,看著他用一套繁復(fù)的手法沖泡著功夫茶。
男人動作優(yōu)雅,神情專注,仿佛這世間只剩下手中這一盞茶。
“商先生的侄子,我看過他的診斷報告了。”陸奉年將一杯琥珀色的茶湯推到商宴弛面前,聲音和他的人一樣清冷無波,“他大腦的神經(jīng)束多處斷裂、受損,但整體完好,我有七成把握,能通過手術(shù)重新縫合。”
商宴弛端起茶杯,指腹摩挲著溫?zé)岬谋冢瑓s沒有喝。
“手術(shù)后,我會用自研的神經(jīng)再生儀進(jìn)行輔助治療。”陸奉年補(bǔ)充道,“通過特定頻率的低頻波,刺激神經(jīng)末梢的細(xì)胞活性,促進(jìn)其自我修復(fù),但這個過程會很漫長。”
商宴弛點點頭,沒說話,腦海里卻閃現(xiàn)了陸奉年妻子的臉。
他今天剛過來時,去探望了下他沉睡的妻子。
美麗的女人躺在紅色的被褥里,像一朵即將枯萎的玫瑰,而她的枕邊,散落著幾塊五顏六色的石頭。
“我看到陸太太枕邊的石頭。”商宴弛抿了口茶水,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坝惺裁刺貏e作用嗎?”
陸奉年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眼里閃過一絲愕然,很快恢復(fù)如常。
“是能量石。”他介紹,“一種經(jīng)過技術(shù)處理的天然礦物,成分多提取自火山巖。”
他抬眸,那雙總是波瀾不驚的眼聚焦在商宴弛身上。
“有人說,科學(xué)的盡頭是玄學(xué)、神學(xué)。當(dāng)所有科學(xué)手段都宣告無效時,人總會想抓住點別的。”陸奉年說到這里,垂下眼眸,聲音比剛才更低了幾分,“當(dāng)然,也有風(fēng)險。有些能量石含有放射性物質(zhì),長期接觸,對健康是潛在的威脅。是救人還是害人,一半科學(xué),一半運氣。”
“用與不用,商先生自己決定。”
商宴弛沉默了。
他目光移開,落在窗外。
院子里,沈煊正拿著手機(jī),靠在一架舊秋千旁,整個人神采飛揚的,腳尖還得意地一下下點著地,像只等著主人夸獎的大型犬。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沈煊激動又欣喜地說:“玥姐,你猜我剛才聽商哥說什么了?”
“……說。”
商玥言簡意賅一個字,聲音懶懶的,似乎沒什么興致。
“他說你要帶他太太來深市!玥姐,你接這個活,是不是……特意來看我的?”沈煊的尾音拐了好幾個彎,邀功的意味十足,“商哥這邊的事我可都給你辦妥了,你是不是該給我點獎勵?”
“獎勵?”
商玥的聲音慢悠悠的,帶著獨有的沙啞質(zhì)感。
“我那個好弟弟前腳剛把我當(dāng)免費司機(jī)使喚,后腳就把我的行程賣給你了,你們很行啊,一個兩個算盤打得我在京市都聽見了。”
“聽見了歸聽見了,那……聽懂了嗎?”
他向她求婚幾次了。
奈何次次都是敗北。
他這一想,情緒就萎靡下來:“玥姐,我對你是真心的。”
商玥頓了片刻,問他:“所以,你現(xiàn)在想拿真心綁架我?”
沈煊頓時急了,語氣又急又委屈:“你怎么這么想我?我、我分明是想拿真心……感動你。”
“感動我啊……那可是一個長久的事兒。”
商玥尾音綿長,帶著一股誘惑的勁兒。
“要多久?”沈煊信誓旦旦,“我不怕。只要你給我機(jī)會。”
“行啊,明天洗干凈,等候我大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