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鷙年說完,甩開商逢舟。
隨手一揮,但是力氣很大。
商逢舟就像是一個垃圾一樣,摔倒了地上。
地上還有酒杯的玻璃碎片。
手撐在地上不小心按在了碎片上,掌心瞬間被劃得鮮血淋漓。
商逢舟看著一手的血,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痛楚,甚至有夸張的成分。
他費力地爬起來,因為喝了酒,剛剛處在生命威脅當中,腎上腺素飆升后,讓他非常暈,連站都站不穩了, 就更沒有辦法跟商鷙年打架。
商逢舟喘了好幾口氣,撐著桌子站穩了一會兒,摸了摸眼角,手指上又沾滿了粘稠的血,他的臉色有一瞬間的猙獰,眼神很陰冷,胸口被刀捅了的傷口似乎又在隱隱作痛了,舊恨新仇啊。
商逢舟咬了咬牙:“這么多年過去了,膽子還小了,我以為你下手會比上次狠,小外甥,談戀愛了怎么還沒種了?”
商鷙年沒有理會他的狗叫,臉色不變,聲音低沉:“你可以來試試,保證讓你沒命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殺我呢?哈哈哈哈,行行行,你想殺就殺吧,當年你捅我那一刀我沒死,就說明我命大,我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弄死我!”
商逢舟笑起來就像是個瘋子一樣。
不過真的是命大嗎?
是商鷙年留手了。
商鷙年不動聲色,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一只跳梁小丑。
在十歲出頭的年紀,商鷙年也曾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商逢舟,商逢舟當然就是一耳光扇過去啊。
那個時候,商蘊沒時間管商鷙年,母子倆頭七年都沒有見過什么面,都不太熟悉,所以年齡相當的商逢舟,主動攬了跟商鷙年一起玩的任務。
結果性格很不合。
商逢舟膽大妄為,什么禍都敢闖,年齡沒到,就敢開車載著一群哥們兄弟到處飆車玩,純粹是個小混混,因為家里有權有勢,所以混起來了很多成年人都怕他們。
而商鷙年沉默,安靜,乖巧。
天差地別的個性,根本玩不到一塊去。
商逢舟想拉著商鷙年混同一個圈子,雖然都是十幾歲的少年,但大多已經拿著自已的零花錢開始搞各種投資了,不過年輕人嘛,喜歡炫酷的,投資的都是好玩的。
商鷙年跟他們合不來,拒絕了,商逢舟就覺得這小外甥一點不給面子,心理不爽了,就想教育教育這個娘們唧唧的小外甥了。
商鷙年越不喜歡什么,商逢舟就越要拉著他去玩兒什么,反正跟他對著干,而事后,商鷙年總是一副臉色慘白的倒霉樣,取悅了商逢舟,他就越來越喜歡整商鷙年了,甚至變著花樣兒的去折磨他。
商鷙年一直沒怎么反抗,不對,也反抗過的,但沒有任何的效果,畢竟打也打不過,大人們又覺得商逢舟沒什么錯,所以就一直被他們欺負。
可是誰能想到,就在商家人聚會的一天,幾乎所有人在,安靜沒有存在感的商鷙年,突然拿起刀子毫無征兆地捅了商逢舟。
商家的人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但有血性的還是老一輩,年輕一輩大多都生活安逸。
所以當一個才十幾歲的少年,突然拿刀捅向另外一個人時,飆出來的血濺了一桌時,沖擊力是非常強的。
誰也沒有想到的平時安靜乖巧的小輩居然干出這么可怕的事情。
大人們開始尖叫,開始拉扯。
只有商逢舟清清楚楚看見了他的小外甥眼里毫無波瀾的平靜。
那一刻,商逢舟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從骨子里溢出來的恐懼。
恐懼還沒有消退,就是瀕臨死亡的感覺。
只要體驗過,一輩子都忘不掉那種感覺。
商逢舟那一次真的是嚇死了,之后也不敢再去惹商鷙年,不過梁子也就這樣結下了,兩人之間就是仇恨的關系。
如今的商鷙年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小少年了,其實那個年紀商鷙年做事這么狠,就不可能是一個乖巧的人,只是還沒有成長到露出獠牙和利器的那一面罷了。
但再厲害的人都是有弱點,商逢舟偶然間看過商鷙年寫的日記,是一個倒計時,他一開始沒看懂,后來商鷙年的爺爺讓人接他回海市玩的時候,商逢舟才反應過來,原來商鷙年一直在數著的數字過日子呢,就盼著什么時候可以見到爺爺。
商逢舟想明白那一刻,他都快笑瘋了。
商鷙年居然這么可愛。
沒人愛過重視過的小孩,只要有人對他好一點點,他就舍不得失去了。
商鷙年什么也不怕,就怕他喜歡和珍視的,離他而去。
現在商鷙年喜歡上邵玥了,還談戀愛了,那意義可不一樣了,商鷙年這性格絕對是認真的,以后萬一邵玥把他甩了,商鷙年還是小時候那個沒人要的可憐蟲,商鷙年肯定接受不了,也許會崩潰。
商逢舟一想,咧開嘴角笑著:“商鷙年,你囂張不了太久的。”
商鷙年沉默地看了商逢舟兩秒,轉身離開酒莊。
酒莊外。
商鷙年就站在車邊,低頭翻著通訊錄。
停留在“商蘊”的名字上。
他打給了商蘊。
至從商蘊離開海市,就再也沒有聯系過了。
這一次電話響了很久才接聽的。
“你怎么給我打電話了?”商蘊聲音夾著著意外。
母子二人一年都聯系不了幾回。
商鷙年捏緊了手機,他對商逢舟沒什么情緒波動,結果一聽到商蘊的聲音,胸腔里陡然冒出了一股無名火,來得莫名其妙,商鷙年無法解釋,不過他習慣性地克制自已的情緒,以為和過去一樣,結果一開口,他的聲音里居然夾雜著怒火,他質問:“為什么要把我和邵玥的事情告訴商逢舟?”
商鷙年會遇到很多不高興的事情,但能讓他有明顯情緒化的,簡直不要太少。
至少商蘊的印象里,商鷙年真正生氣了的樣子,就沒有。
突然聽到他發火的聲音,商蘊直接懵了。
“你最好提醒商逢舟,他如果繼續惹我,或者去惹邵玥,你的弟弟要么死了,要么就殘了……”
“商鷙年。”商蘊終于反應過來了,常年處于高位的人,是不允許有人敢這樣跟她說話,商蘊語氣雖平靜,卻全是威壓:“你敢威脅我?”
商鷙年一手搭在車頂,車窗玻璃倒影著他的影子:“我是提醒,不是威脅,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商蘊:“……”
商鷙年:“被瘋了的兒子弄殘的弟弟,商董,您如今的人生,容許出現這樣的污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