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你是在怪我嗎?”宋識白推了推眼鏡。
他以前跟這個老管家接觸過,跟個老頑童似的,做事笨手笨腳,也不知道他四叔那么挑剔一個人,怎么能一直把這人留在瑰園里。
“那也不能怪我啊。”余叔攤開手,“我可是好心的。”
“誰用你在這里爛好心?”宋識白窩了一肚子火,“你這分明是在給我添堵。”
“你……”余叔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
“宋識白。”
低沉冷冽的聲音在樓梯口響起。
宋識白渾身一僵,硬著頭皮朝著樓梯口看去。
臺階上站著一個男人,他一手搭在扶手上,黑色綢緞襯衫,鎖骨深陷,紐扣卻沒有扣,露出了大片線條悍利的腹肌。
他頭發有些長,瞇著一雙狹長的眼睛,神色不悅。
被他這么盯著的時候,宋識白有一種被毒蛇咬住的感覺,渾身發麻,緊接著是震顫。
“四四四四四……叔……”宋識白吞咽了一下,“您怎么起來了?”
他這四叔作息一向混亂,一般都是晚上醒,白天睡。
所以他剛才對余叔那么不客氣,要是知道四叔現在是醒著的,打死他都不敢那么跟余叔說話。
四叔慢條斯理地走過來,掃了一眼余叔,唇角扯了一下,沒什么笑意,“你要是再嗶嗶,就帶著樓下那群聒噪的鸚鵡一起滾出去。”
“我不說話了。”宋識白察言觀色,立刻彎腰跟余叔道歉,“余叔我錯了,對不起。”
余叔“哼”了一聲,覺得他這孩子變臉有些快,下一秒,又給了宋識白一個臺階,“我也有錯,原諒你了。”
宋識白松了一口氣,笑著說,“我去打電話找人給我送一套。”
這瑰園是他四叔的,他今天只是借用,還是借用了一樓,在這里根本沒有多余的衣服換。
四叔沒說話。
他連忙溜了。
余叔說:“你今天怎么醒了?”
“吵。”宋鷙摸了摸耳朵,他有點神經衰弱,即使住在四樓,一樓那些動靜仍然能傳到他的耳朵里。
“誰讓你答應了呢?”
余叔年輕的時候倒是挺喜歡熱鬧的,現在年紀大了,聽著一樓的交談聲,只覺得煩躁。
宋鷙聳聳肩,“宋暉用了一個東西跟我交換。”
宋暉正是宋識白的爸爸,家里排行老三。
宋家四個兒子,其他三人都在集團兢兢業業上班,只有宋鷙深居簡出。
但是也就他名下的資產最多。
一來是宋老爺子疼他,什么東西都給他,二來是這人經商頭腦無人可以媲美,尤其是投資,幾乎沒有虧過,十分夸張。
這樣的人,坐擁巨額財富。
余叔有些納悶:“你還缺東西啊?”
“那要看是什么東西了。”宋鷙抬起手,露出手里纏繞著的東西,“他給的,恰恰是我無法拒絕的。”
余叔低頭一看。
臉色瞬間變了,一片煞白。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里,纏繞著一個蝴蝶形狀的平安符,胖鼓鼓的,就是有點破舊,一看年份就比較長。
十七歲的時候。
那個人興高采烈地捧著這個東西遞給他。
宋鷙看都懶得看一眼,直接推開,“丑死了。”
后來這個平安符落入了宋暉手里。
輾轉多年,又重新回到他手里。
只是平安符還在,人卻已經不在了。
真是……一報還一報。
-
瑰園平時不允許外來車輛進入,因為今天情況例外,只要露出邀請函,所有車輛都可以入內。
只是保安怎么也沒有想到,這里面還能冒出一輛出租車。
看見那輛出租車駛入進來的時候,門口幾個保安都睜大了眼睛。
后座車窗降下。
周輕咬著唇,露出了手里的邀請函。
保安湊到旁邊,確認了一下邀請函。
借著門口明亮的路燈,他看見里面還坐著一個人。
那個姑娘倒是挺漂亮的。
檢查完邀請函,保安伸手示意放行。
周輕又把車窗升了上去。
她扭頭看著在一邊生悶氣的夏若若,好聲好氣地勸道:“這樣不是也進來了嗎?”
兩人在來之前,鬧過矛盾。
周輕覺得打一輛出租車就好,夏若若堅持要租一輛豪車。
周輕覺得沒必要,不想出這份錢。
兩人僵持了將近半個小時,最后夏若若妥協了。
妥協歸妥協,她這一路上一句話不說,扭著頭看向窗外,一看就是生氣了。
周輕又不想哄。
憑什么每次鬧矛盾都是她去哄夏若若?
就因為她長得漂亮嗎?
誰還沒脾氣了。
抵達宴會廳時,司機瞧了一眼,“乖乖,全是豪車,果然是有錢人的聚會啊。”
夏若若面無表情地推開車門下車。
周輕訕訕地笑了笑,“師傅,再見。”
她跟著下了車。
夏若若拖著裙子,她沒怎么穿過高跟鞋,一走一晃,壓根不敢走太快。
周輕不想一晚上都跟她鬧脾氣。
她期待了一周的宴會,又花了四百塊買了一條好看的裙子,就是想開開心心吃點好吃的,長長見識。
于是她忍著郁悶,走到夏若若旁邊,“若若,你扶著我,走路會好一點。”
她裙子長,沒穿高跟鞋。
夏若若抿著唇,最后扶著周輕的手腕。
兩人剛到門口,旁邊停著的那輛黑色豪車打開了車門。
周輕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停住了腳步。
她跟夏若若齊刷刷看了過去。
林霧利落地提著裙角,下車,站在原地沒動,反而是伸出一只手。
沈明落依舊穿了一件很蓬的公主裙,行動不太方便,抓著林霧的手,緩緩下車。
豪車,偌大的莊園,漂亮的少女,昂貴精致的禮裙。
周輕下意識把扯了扯自已的裙角。
夏若若收回了扶著她胳膊的手。
沈明落坐了一路,裙角有些皺,她自已也不方便整理。
于是林霧圍著她轉了一圈,幫她整理好,最后笑了笑,“走吧,漂亮的公主。”
周輕徹底怔住了。
這次卻不是因為她們穿的裙子有多漂亮,又或者是從豪車上下來。
即使她不認識車牌,依舊能看出來,這黑車價格不菲,大概是她想象不到的價格。
她真正愣住的是林霧幫沈明落整理裙子的動作。
她一直都以為林霧和沈明落能玩在一起,都是沈明落捧林霧的臭腳。
怎么也沒有想到,像林霧這么高傲的一個人,會幫沈明落整理裙子。
她沉默地看了一眼夏若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