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動了,”突然,光頭說了一句,“應該就一口氣了吧。”
黎半夢扭頭望去。
“裴學長!”
只見,裴淮聲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裴學長,裴學長!”
黎半夢跟瘋了一樣,努力的朝他身邊蠕動。
宗承澤揮揮手:“將手腳綁了,扔到河里去,麻利點!”
光頭連連應著,點點頭,招呼著其他的幾個同伙,拿著繩子,開始捆住裴淮聲的手腳。
裴淮聲還是沒有反應。
幽幽的清冷月光,照在鮮紅粘稠的血液上。
畫面詭異。
“學長,學長,裴淮聲……”黎半夢一聲一聲的喊著,“你回應我一句,一句就好……你還活著嗎?你不能死。”
“你怎么能夠因為救我而死,怎么可以……”
黎半夢哭著喊著,距離裴淮聲越來越近。
她也越來越能夠看清楚,裴淮聲此刻的模樣。
已經可以用血肉模糊四個字來形容了。
他的身上,頭上,臉上,都是血,而且還在不停的往外流淌。
他閉著眼,仿佛已經斷了氣。
光頭捆住裴淮聲的手之后,踢了踢,說道:“沒反應了。”
宗承澤說:“不管了,捆好就丟進河里,絕對活不了。”
“行。”
光頭他們抬起裴淮聲,走出樹林,往岸邊走去。
宗承澤一手拎著黎半夢的后衣領,也跟在了他們后面。
“先丟裴淮聲,再丟你。”
“要不要把你敲暈呢?還是,讓你看著自己一點一點的被水淹沒,窒息而死。”
“你想要哪個死法?”
“真便宜你了,如果裴淮聲沒有來得這么快的話,還能把你給他們享用享用。”
黎半夢死死的咬著牙:“宗承澤,你不得好死,你會遭報應的!”
“就算有那一天,你也看不到了。”
“你和付妤妍早就廝混在一起了吧,狼狽為奸,”黎半夢說,“你們恨的是我,沖我來啊,對裴淮聲下手算什么!”
宗承澤回答:“裴淮聲是你的舔狗,我留著他,讓他來對付我,找我麻煩么?”
“他也是你的朋友!”
“呵呵,什么狗屁朋友,這個圈子里頭,只有利益,沒有朋友!”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來到了岸邊。
光頭看著宗承澤:“丟下去了?”
宗承澤手一松,將黎半夢甩在地上,然后走到裴淮聲旁邊,蹲下身。
他伸出手指,去探裴淮聲的鼻息。
他的手指剛一放上去,裴淮聲忽然睜開眼,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
比裴淮聲的眼神更快一步的,是裴淮聲的嘴。
他直接咬住了宗承澤的手指。
緊緊的咬著,一點力道都不敢松。
“啊——”
宗承澤一聲慘叫。
感覺血肉骨頭都要被裴淮聲給咬下來了!
他痛得哇哇亂叫,趕緊吼道:“還杵著干什么啊!快點幫忙啊!”
幾個人馬上圍過來。
有撕扯裴淮聲的上下嘴唇的,有拳打腳踢的,有掰扯裴淮聲下頜的……
但是,不管用任何的手段,裴淮聲就是死活不松口。
就這樣——
宗承澤的一截手指,被裴淮聲硬生生的給咬了下來!
“啊!艸!”
宗承澤痛得五官都扭曲了,瘋狂的罵著臟話。
裴淮聲嘴里銜著那截手指,忽然笑了。
見狀,宗承澤立刻去他嘴里掏。
斷指要保護好,還能夠接上的!
卻見裴淮聲頭一扭,然后沖著河水里面一吐——
那斷指呈拋物線,掉進了河水里面。
很快不見蹤影了。
這下,徹底找不到了。
宗承澤的手指,廢了,永遠接不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淮聲的笑聲,回蕩在這空曠的環境里面。
“宗承澤,你這輩子都是殘疾了,你每天每次看見你的手指,看著這截斷……”
沒等裴淮聲將話說完,宗承澤已經一耳光扇了過去。
“嗎的,死到臨頭了,還要算計我一回,”宗承澤說,“我沒了一截手指,你呢?你沒有的是命!你沒命了!”
裴淮聲反問道:“你以為你的日子很好過嗎?宗承澤,你也活不長久了,你馬上就要遭到報應了,你做的那些事……咳咳咳咳……”
大口大口的鮮血,從裴淮聲嘴里吐出來。
“學長,”黎半夢哭紅了眼,哭啞了聲音,“你怎么這么傻,一個人就趕過來了,你明明可以不用這么冒險的……”
裴淮聲一怔,抬起頭,無比艱難的朝黎半夢望去。
“半夢,”他喊著她的名字,“我終于見到了你……”
他想說什么,忽然又意識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非常血腥非常恐怖。
“別看我,別看,”裴淮聲搖搖頭,“你會害怕的,會做噩夢的……半夢,不管我最后會怎么樣,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
“傻瓜,裴淮聲,你怎么這么傻!”
黎半夢淚流滿面。
這一生,都欠裴淮聲太多太多。
如果再欠他一條命……
不,他不能死!
“我如果不盡早趕過來的話,半夢,你已經……已經遇害了……我哪里敢等,又哪里等得起?”
“別怕,”裴淮聲安慰著她,“半夢,很快就會有很多很多人來救你了,你會安全的……”
“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開開心心的,去做你最想做的事情,去愛你最想愛的人……”
“你還有孩子,你是一個母親,半夢,我死了……沒關系,沒事,但你,你……”
裴淮聲已經沒有力氣往下說了。
他氣若游絲,已經在昏死的邊緣了,完全是靠一股毅力在支撐著。
而他的毅力來源,就是想看一眼黎半夢。
看見她還活著,還算安全,他才能夠稍稍放下心。
應該……
過不了多久,幾分鐘,宗邵年和郁晚晚就會來了。
黎半夢就能夠得救了。
宗承澤也不會給他們再說話的時間了。
他捂著斷指,朝光頭說道:“發什么呆啊, 干活!”
“哎!是是是!”
光頭抬著裴淮聲的頭,另外兩個人抬起裴淮聲的腳。
準備往河水里丟去。
“不!不行!”
黎半夢瞪大眼睛,試圖阻止。
她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卻因為雙腳被綁,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不能丟進河里, 不能,會找不到的,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