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邵年的眉頭,慢慢皺起。
“如果換一個人救你,你同樣會愛上。”宗誠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年,你該好好想想了。”
宗邵年想反駁,又一時間組織不了完整的語言。
好一會兒,他才說道:“我可以說出阿妍的優點。她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她……”
“半夢不溫柔不體貼?不善解人意?五年的婚姻,你想過她是怎么熬過來的嗎?沒有足夠足夠多的愛,她是怎么支撐得起五年的漫長時光?”
“而在付妤妍出現之前,你和半夢本來就相愛著。你們認識這么多年,青梅竹馬,感情穩固而健康,細水長流。怎么就因為付妤妍的救命之恩,忘記了相伴的十七年?”
宗誠嘆道:“我支持你,是希望你能夠追尋真愛,不是被困在世俗的聯姻里。但好像,阿年,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的真愛是什么。”
宗邵年一個人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他,竟然看不清楚自己的心么?
他又想起黎半夢扶著墻干嘔的樣子。
那一瞬間他是心疼的。
甚至,在他腦補她是不是患上絕癥的時候,他更是惶恐。
因為宗邵年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沒有了黎半夢,會是怎樣。
他,到底愛誰?
以前他很篤定,他要娶阿妍。
現在呢?
現在這份篤定,應該是比當初更為堅定才對。
因為宗邵年已經在鏟平所有的障礙。
他應該開心,應該為之自豪驕傲才對。
可是,他并沒有多大的情緒起伏。
甚至宗邵年還在想,昨天晚上,他到底有沒有趁醉和阿妍上了床。
———
畫廊。
黎半夢將車停在車位上,長舒了一口氣。
她現在還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宗誠和舒秀冰突然出現,她就被宗邵年帶去做胃鏡了。
胃鏡檢查不出來,就會做全身體檢。
那么,她懷著孕的事情,就會曝光。
到時候……
先不說這個婚還能不能離,這個孩子她能不能留下,都是未知數。
宗邵年肯定會要她流產的。
他不要她為他生兒育女。
就算宗家強勢插手,要這個孩子,那么也會由宗家撫養,而不是跟隨她生活。
黎半夢閉了閉眼,收拾好心情下了車。
剛走幾步,還沒到畫廊門口,就看見付妤妍站在前方,正沖著她笑。
什么?
付妤妍來畫廊了?
又想找茬了是吧。
黎半夢不悅的看著她。
“我該怎么稱呼你,”付妤妍主動的朝她走來,“宗太太,黎小姐,還是……黎主理人?”
“你來干什么?我這畫廊,并不歡迎你。”
“歡不歡迎,我都要來,我想來就來。”
沒有宗邵年在場,付妤妍索性不裝了。
反正她和黎半夢,本來就是針鋒相對的關系。
有她,就沒她。
黎半夢問道:“上次故意毒啞自己,這一次,你又想使什么招數?”
“這話說的,”付妤妍在黎半夢面前站定,“我明明是喝了你的茶水,然后嗓子才會壞了的。我還沒追究你的責任,你反而還倒打一耙了。”
“倒打一耙的人是誰,誰心里清楚。”
付妤妍這種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找上門來的。
每次看見她,絕不會有好事。
黎半夢警惕的往后退了退,拉開兩個人的距離。
“直說吧,”她問道,“我沒有閑工夫陪你在這里扯。”
她還要畫畫,還要處理畫廊的日常瑣碎事情。
昨晚靈感爆棚,心如止水,是非常好的創作時機,她在畫室畫到凌晨三點。
只睡了四個小時她又起床,回了一趟黎家,又去了一趟醫院。
這會兒有點疲憊。
付妤妍笑笑:“我和阿年的親密照傳到網上之后,北城的人都知道了吧。黎半夢,你丟不丟人?”
“宗邵年出軌,我丟什么人?”黎半夢反問,“你們一個渣男一個小三,才是最不要臉的。”
付妤妍撩了撩頭發:“你說話總帶刺,難怪阿年不喜歡。”
“我求他喜歡了?”
“你以前沒求過?”
黎半夢頓了頓:“我以前腦殘,行了吧。”
愛過一個渣男,簡直是成為了她的黑歷史。
晦氣!
這下真丟人了。
“但我和他,在你沒有出現之前,在那場大火之前,的確是真心相愛,公開的情侶關系,”黎半夢說,“你插足了我們的感情。”
“我豁出命去,才換來阿年的愛。你呢?你愿意為阿年豁出命嗎?”
黎半夢當然愿意。
如果起火的時候,她在現場,她一定一定毫不猶豫的沖進去救他。
她怎么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
那場火,燒得旺,也燒得蹊蹺。
但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也很少有人還記得了。
付妤妍越發的得意:“昨晚,阿年來找我了,我們一起喝了酒。”
果然!
黎半夢聞到宗邵年身上的酒味時,就猜到了。
一猜就中。
有時候,太聰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在為我爭取,為我進宗家的門努力著,他要娶我,他一直都許諾會給我一個名分,和我長長久久的。”付妤妍說,“而我,會一直陪在他身邊。”
“你也知道,黎半夢,孤男寡女的待在一起,又喝多了酒,會發生什么呢?”
“阿年他……”付妤妍嬌羞的捂著嘴,輕笑,眉眼里又是恨不得昭告天下的炫耀,“體力真旺盛呢。”
她看著黎半夢:“你體驗過嗎?阿年估計多看你一眼都嫌煩吧。你除了下藥這種手段爬上他的床,正常情況下,你脫光了他也不會有反應。”
黎半夢冷笑兩聲。
她就說付妤妍來干什么呢。
敢情是來炫耀了。
“怎么了,被宗邵年睡了是什么很光榮的事情嗎?”黎半夢挑了挑眉,“值得特意來畫廊一趟,親自告訴我?”
說到這里,黎半夢忽然又想到什么,拖長了聲音:“噢——我明白了。你該不會是才被宗邵年睡吧?因為按理說,你都被他睡了無數遍了,都習以為常了,就算昨晚又睡了,也不必這么洋洋自得吧。”
唯一的答案就是,付妤妍才成為宗邵年的女人。
沒想到付妤妍直接承認了:“是。我和阿年,確實是第一次。黎半夢,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