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軟扯了扯嘴角冷笑:“男人遲來的真心,最是廉價。”
肯為蘇慧蘭的病花這么多錢,越是顯得他目的不純,怎么可能只是為了照顧她,別無所求。
韓夢瑩握住她的手,想讓她別胡思亂想,“既然走不了,那不如就別走了,就在京都養胎,這里有我和池朗,你不孤單,我們也可以照顧你。”
黎軟點頭:“我會從長計議。”
紐約那邊的醫院說母親的手術有七成把握,如果在她生下孩子之前,母親就能成功蘇醒過來,那她那個時候再走,就沒有后顧之憂了。
想出國,走航空不行,坐輪船被查到也只是時間問題。
只要是實名制,秦不舟都能在最快的時間查到她的行蹤。
恐怕得坐黑車,偷渡……
韓夢瑩:“你沒走成的事,裴敘白知道嗎?”
黎軟猛然回神,趕緊掏出手機:“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得趕緊把事情告訴他。”
免得他真的跟去華盛頓就麻煩了。
……
之后幾天,黎軟難得沒再見到秦不舟來煩她。
甚至連戚硯來拾聲記工作室,秦不舟都沒有跟來。
雖然黎軟沒問,但戚硯很主動地給她匯報:“舟二這兩天要執飛的航班很滿,手上那些會所都在為幾周后的冬至搞活動策劃,也很忙,他說他最近有點缺錢,要給未來的寶寶多掙一點。”
缺錢?
韓夢瑩跟黎軟互看一眼。
看來為了捐那棟實驗室,確實讓他下了血本。
黎軟眸色淡淡:“戚少,我并不想知道他的近況。”
戚硯微挑眉,眼角的那顆小痣,使他慵懶的神色挑著幾分風情俊美,“舟二讓我說的,算他自作多情了。”
黎軟沒再說什么,拾起臺詞本離開辦公室,往錄音棚的方向去,給他倆留出單獨交流的空間。
黎軟剛走,戚硯就往辦公桌靠過去,“中午要不要一起吃個午飯?”
韓夢瑩沒給好臉色:“跟你的前女友單獨吃飯,就不怕你的現任小女友吃醋生氣?”
“你這話怎么也酸酸的?”戚硯嘖聲。
韓夢瑩絲毫不被他的思路帶跑偏,強調:“我沒有跟有婦之夫共進午餐的癖好,戚少若沒正事,就麻溜地滾吧。”
戚硯厚著臉皮不走,悠閑半倚在她的辦公桌側,從西裝內襯里取出一張小卡,判若無人地欣賞起來。
“這就是我的小女友,長得挺漂亮,就是脾氣特別臭。”
他說這些話時,眼角眉梢都勾著笑,微微透著一絲寵溺。
韓夢瑩臉色越發冷了,“快滾去找你的小女友吧,不然臭脾氣的小姑娘生氣了,你哄不住。”
小卡背對著韓夢瑩,戚硯把那張小卡往她跟前遞了遞,“你就不好奇我的小女友到底長什么模樣?”
韓夢瑩秒答:“沒興趣。”
戚硯嘖嘖感嘆:“那真是可惜了,我還想介紹給你認識。”
韓夢瑩古怪盯他,中肯評價:“你有病吧?”
把現女友介紹給前女友?
這是什么品種的神人能想出來的操作?
韓夢瑩不再搭理他,見他賴著不肯走,顧念著他合作方的身份,沒有說更難聽的說,自己起身離開辦公室,跟著去了錄音棚。
辦公室突然變得清凈。
戚硯指腹摩挲小卡的紋路,視線聚焦到小卡正面的女人臉上。
上面赫然是曾經長發模樣的韓夢瑩。
……
下班時間點。
黎軟還有最后兩條臺詞需要錄音,韓夢瑩耐心地等她錄制結束,順便接聽她的錄音效果。
等黎軟出來,她毫不吝嗇地夸贊:“我就說你適合吃這碗飯,這才多久,你就能配出第四種聲線了,而且我是真沒想到啊,你配小嗲精一點違和感都沒有,聽得我骨頭都酥了。”
黎軟:“咱們公司來了一位配音大神,我這個工作室二把手,自然不能落后太多,要好好加油。”
韓夢瑩:“你最棒啦!”
兩個女孩有說有笑地手挽手。
天色已經有些黑,這層樓的其他小公司也都熄燈下班了,只有她們兩人最后離開。
韓夢瑩穿著高跟鞋,鞋底不太防滑。
電梯廳的地磚不知道被誰弄了油污,清潔工拖過,沒拖干凈。
“啊——!”
韓夢瑩一腳踩滑,一屁股重重摔到地上。
黎軟是挽著她的,下意識想拉她起來,結果自己也踩滑了,跟著摔下去。
“軟軟!你怎么樣?!”
韓夢瑩驚魂未定,顧不得尾椎骨的劇痛,先查看黎軟。
黎軟沒摔在地磚上,摔趴在韓夢瑩身上。
小腹漸漸傳來痛感,她捂住,霎那間臉色慘白。
“肚子…我的肚子……有點疼。”
韓夢瑩嚇壞了:“我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你撐著點,千萬不能有事啊。”
她急得眼睛都紅了,強忍著心慌撥打120。
正值下班高峰期的末期,最近的醫院救護車過來都要二十分鐘,韓夢瑩把地址告訴對方,忍著疼想把黎軟扶起來。
她摔得比黎軟狠,尾椎骨疼得完全站不起來。
黎軟靠著她,縮在她身上,把自己蜷成一團,雙手始終捂著小腹,意識漸漸開始游離。
韓夢瑩察覺到了,忙拍拍黎軟的小臉:“別暈過去啊軟軟,救護車很快就到了,你再撐一撐!”
黎軟動了兩下唇,嗓子里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痛,整個人只剩下痛覺,小腹的痛感好似蔓延了全身,痛得她腦袋跟著發暈。
她想,她這次應該是完了。
孩子可能……保不住。
“瑩瑩,我……我好像出血了……”
這句話用盡了她最后的氣力,她合上睫羽,暈倒在韓夢瑩懷里。
“軟軟!”
韓夢瑩慌了,聲音帶著恐懼顫抖:“有沒有人啊!這里有孕婦摔倒了!有沒有人來幫幫忙!”
周圍只有她一個人的回音。
她抱著黎軟直哭,哭得發抖。
……
黎軟好像做了個夢。
夢里全都是哭聲。
原本是韓夢瑩的哭聲,哭著哭著,那聲音忽然變成了嬰兒啼哭。
漸漸,那道哭聲離她越來越遠。
她循著聲音,在黑暗無光的環境里狂奔。
卻好似被困在一個囚籠里,任她如何掙扎都跑不出去,眼睜睜聽著那道嬰兒啼哭聲遠離她,直到徹底消失不見。
“孩子!”
思緒驚醒,她猛然睜開雙眼,望到的是潔白的天花板。
周遭是淡淡的消毒水味。
“醒了?”
秦不舟就坐在她的病床旁,緊緊握著她的右手,幾不可聞地松了口氣,“還有沒有哪里難受?頭暈不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