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軟曾跟程剛去過夜御的秘密室。
她一看韓夢瑩的帶路路線,就知道不是去她們常點的包廂,是去夜御秘密室。
“秦不舟讓你帶我來的?”
韓夢瑩嘟囔起嘴,眼神幽怨了幾分:“軟寶一下子就猜到,一點驚喜感都沒有了。”
黎軟驚疑:“你可不是樂于助渣男的性子,還真把他看順眼了?”
“不白幫,我要收報酬的。”韓夢瑩伸出兩根手指,“畢竟七位數的跑腿費,等到賬,咱倆一人一半。”
黎軟寵溺地勾了下她的鼻尖:“韓大財迷。”
韓夢瑩沖她吐舌,由衷道:“不過,就算秦不舟不給錢,我私心也想讓你過來看看。欺負你的人,你總要親眼看著她們被懲罰,心里才最痛快。”
兩人穿過長長的過道。
隔了老遠,前方的過道拐角使她們不知道秘密室前的情形,卻能清晰聽見池鳶的歇斯底里。
“放我出去!”
“秦不舟!你憑什么這樣對我!我不過是看不慣那個賤人的囂張嘴臉,想嚇唬她一下。”
“她都沒中招啊!你憑什么關我!”
“……”
“舟爺,舟爺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后不敢惹她了,求您放我出去吧!”
等走近了,黎軟看見秘密室門前站了三個人。
秦不舟、牧憐云和程剛。
牧憐云眼眶紅紅的,輕拽著秦不舟的衣袖,柔弱又無助。
顯然此前已經替池鳶求過情,遭到了秦不舟的拒絕。
走廊上氣氛沉悶,誰都沒有說話,靜靜聽著里面的女人喊叫。
韓夢瑩率先出聲打破氣氛:“過年殺豬都沒她這么能叫,嗓子都快啞了吧,還不消停。”
見她們終于到了,秦不舟拂開牧憐云扯自己袖子的手,保持距離。
牧憐云的目光落到黎軟身上,聲音哀切:
“軟姐姐,二哥為了你的事,已經把阿鳶關在里面一天一夜,也不給她吃飯喝水。再這樣下去,她的身體肯定吃不消,她已經得到教訓,你讓二哥放過她吧。”
黎軟沒有理會她的求情,反問:“她有錯,你呢?你怎么還好生生站在這里?”
牧憐云弱弱垂下眼:“對不起,我勸阻過池鳶,她不聽我的。但是軟姐姐,這件事不是我策劃,你懷孕我高興還來不及,我怎么可能害你。”
“哦。”黎軟語氣冷漠,眼神里凝著諷意,“你又是無辜的。”
雖然一開始就沒期待秦不舟狠狠整治牧憐云,但真的親眼看著她安然無恙,黎軟還是挺失望的。
不過,理智來講。
拿不到牧憐云的證據,秦不舟沒見過牧憐云的另一面,這件事怎么都牽扯不到牧憐云的頭上。
可黎軟見過牧憐云陰狠瘋批的那一面。
也只有她見過。
牧憐云把借刀殺人玩出花兒來了,唐朵朵、池鳶、霍競、秦不舟……甚至連她黎軟,都當過她手中的刀。
她洞悉著他們每個人的弱點、目標。
像那棋盤的執棋人,玩弄著所有人的情緒。
可黎軟不信邪,非要把她扯進棋盤不可。
黎軟冷睨著她問:“你說你勸阻過池鳶,說明你一早就知道她想害我,既然知道,為什么不提前告訴我,讓我對她有個警覺?”
秦不舟眉心擰緊了幾分,臉色更凝重。
“是我疏忽,我以為勸阻過,她就會聽我的,我沒想到她會利用晨曦星途給你們工作室使絆子。”
黎軟默了默。
牧憐云說話總是這么滴水不漏。
但她這次休想把自己摘干凈。
“知情不報就是有錯,你認不認?”黎軟說。
牧憐云垂下眼睫,似堅強地把無辜委屈咽下,面頰帶淚的模樣,把一旁的程剛都看得不忍。
“我認。”
“既然認,就該有個認錯的態度,”黎軟眼神麻木,“跪著說。”
牧憐云眉角揚了揚,吃驚黎軟末尾的那三個字,怔住。
韓夢瑩附和:“你不是秦家養女么,兄長如父,前嫂子也算前任母親,跪他們,你不吃虧。”
牧憐云看了看秦不舟。
秦不舟雙眼平視著秘密室的門,沒有要出聲阻止的意思,是默許黎軟的做法。
牧憐云眼角滑落淚珠,一副堅強隱忍的模樣,面朝秦不舟和黎軟,緩緩彎了膝蓋,跪坐在走廊上。
韓夢瑩:“秦家沒教過你規矩么,跪姿要后背挺直,膝蓋和小腿呈90度,這才是認錯的樣子。”
牧憐云吸了吸鼻腔,是委屈的哭腔。
“阿鳶差點害了軟姐姐,軟姐姐心里有氣,就算遷怒到我身上,我也是認的,只要軟姐姐能高興,肚子里的小寶寶能健康平安,要怎么罰我,我都認。”
韓夢瑩不爽地嘖了一聲:“小綠茶,你比八二年的西湖龍井還夠味。”
黎軟也失笑。
瞧瞧,牧憐云把她襯得像蠻不講理、故意找茬的惡人。
畢竟沒有證據,只是知情不報,不能真的把牧憐云怎么著,黎軟沒了爭辯的興趣。
“算了,起來吧,你可是秦二少爺心尖尖上的好妹妹,真把你弄傷了,某人又要找我算賬了。”
秦不舟眉心皺痕更深,被心尖尖那三個字刺痛到,胸腔呼吸都緊了緊。
“不準起。”他沉聲。
牧憐云剛抬起右邊膝蓋,又放回地上,眼圈紅得跟兔子似的,可憐極了。
“二哥……”
秦不舟低睨她,眼神帶著探究:“我以前都沒發覺,你說話這么茶,這么會轉移重點。”
以前他的注意力都不在牧憐云身上,只想著保證她不病死。
最近先入為主黎軟的那些話,他站了黎軟的角度,忽然發現她說話看似溫柔友善,實際很尖銳刺耳。
“喲!舟二,你成長了,都會鑒茶了呢。”韓夢瑩陰陽怪氣。
黎軟也有些詫異地多盯了秦不舟兩眼。
走廊的動靜傳進了秘密室里,里面的池鳶扒拉在門邊。
歇過了,又開始瘋狂拍門板。
“憐云救我,我真的要死在里面了,太黑了,我好害怕,我真的錯了,不敢了……”
牧憐云回頭看了眼秘密室的門,面露不忍:“二哥,阿鳶已經得到教訓,你饒了她吧,她已經被關一天一夜,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出事。”
秦不舟語氣冷厲:“我問過池鳶的身體狀況,把她關個兩天不會死,斷食兩天正好幫她減肥。”
牧憐云驚了驚。
秦不舟竟還要再關池鳶一天。
“二哥,都是我的錯,是我無能沒有勸住阿鳶,你把我也關進去吧。”
“也好。”秦不舟認真思考了她的提議,“雖然最近好多事都沒有證據指明你,但我總感覺樁樁件件都跟你有點關系,你也該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