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院門前,裴敘白緩緩垂下捏著風衣外套的手,氣息有些頹喪。
“你是在把我推給她嗎?”
黎軟淺笑:“只是提議,她是個好女孩,跟你也挺般配,既然你們已經訂婚,作為朋友,我不希望你錯過這份緣分。”
裴敘白低著頭,沒什么情緒地應了一聲:“知道了。”
黎軟皺眉。
總覺得他在敷衍,其實還是什么都沒明白。
“不用送我回家,我自己打車。”
裴敘白:“太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
“沒事,有戚硯幫我安排的保鏢跟著。”她指了指不遠處,兩個筆直佇立的黑西裝男人。
她不再逗留,轉身離開,兩位保鏢立刻跟上,很有分寸的跟她隔了十幾米,盡量做到不打擾她。
冬季的晚風吹在臉上,冷得像冰刀子,刮得臉頰生疼。
黎軟默默把外套攏緊。
本來還想散步消消食,冬天寒風的惡意使她很快打消了這個想法,隨手在路邊打了一輛車回瀾庭。
晚上十點。
小區里已經沒什么人散步。
黎軟走到樓棟門前,回頭朝不遠處的兩個保鏢揮揮手:“今天辛苦了,不用跟著了,回去吧。”
兩個保鏢乖乖離開。
黎軟刷卡進入,卻在一樓大廳的墻邊看到一抹蜷縮的黑色身影。
光線昏暗,她看不清對方。
隱約能感覺到對方身形高大,應該是個男人。
她立刻警惕起來,將手悄然伸進包包里,默默握住防狼噴霧。
這年頭有不少單身獨居女性被尾隨的新聞。
黎軟加快腳步往電梯的方向走,余光瞟著男人。
男人見她路過,緩緩站起身,皮鞋咔噠咔噠,朝她走過來,越來越近。
“軟軟……”
“嘶——!”
幾乎是同時。
黎軟掏出防狼噴霧,往他臉上狂噴。
“是我。”
秦不舟后退兩步,指骨捂住辣得生疼的眼,好半天緩不過勁兒。
黎軟沒給他好臉色,默默把防狼噴霧揣回兜里,“大晚上蹲我小區墻根,你真像個變態。”
秦不舟語氣無奈:“聽說你跟蘇清荷晚上去看電影,我只是想看著你安全到家。”
被防狼噴霧誤傷,他卻在稱贊:“你這警惕心不錯,以后要是再遇到類似感覺有危險的情況,也要這樣果斷出手。”
黎軟沒心情跟他多說,繞過他走到電梯面前,“你已經看到了,我很安全,可以走了。”
“我還有點事想問你。”
黎軟正要刷卡按電梯樓層的手緩緩放下,語氣有些不耐:“說。”
“你……”他雙眼被防狼噴霧辣得通紅,有些難以開口似的,“你是不是已經……”
已經知道他就是她的隔壁鄰居。
是那個所謂的‘鮮秦女機長’。
在機場截到準備登機去華盛頓的黎軟時,他就有所懷疑。
懷疑黎軟是故意給他假的信息,想拖延他查航班信息的時間。
但他又擔心是自己想多了。
如果她真的知道真相,會這么淡定?不找他鬧一場?
也許是她臨時改變了行程計劃。
一旦她并不知情,他主動問,就是自 爆。
“是不是什么?你從哪兒學的這套磨磨唧唧、婆婆媽媽的做派?”黎軟耐心告捷。
秦不舟忍了又忍,轉了話鋒:“我是想說,你過兩天要不要跟我去一趟紐約?不親眼看到岳母被安頓得很好,我怕你不安心。”
黎軟沒再遲疑,刷卡進電梯。
電梯門關閉之前,她輕飄飄落下一句:“我考慮一下。”
周一,蘇清荷休假。
聽說牧憐云生病了,不肯出門逛街,蘇清荷約了池棠,一起上門拜訪牧憐云。
蘇清荷家在海市雖然也是世家大族,但比起秦家的財力,還是差很大一截。
她第一次來紫宸別院,就被院中景致明顯不菲的造價給驚嘆住。
一個養女,竟能得秦家這樣的嬌寵?
池棠看她東張西望,很是好奇的模樣,熱心地跟她解釋:“這處別院是舟爺買給憐云的,聽說市值三個億呢,聚天地龍氣,最適合宜居養病。”
蘇清荷更驚訝:“他對牧小姐真好啊。”
池棠像是自己被夸了,下巴微抬:“那是自然,誰都知道秦不舟最在乎的人就是我家憐云。”
三個億的別院,給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養妹說送就送。
蘇清荷好像明白了黎軟和秦不舟為什么會離婚。
她裝作蠢笨地問:“這么在乎,應該不是普通的養兄妹關系吧,牧小姐她……是秦二少金屋藏嬌的小三嗎?”
“當然不是。”池棠義正嚴詞,“感情里,不被愛的那個才是小三。憐云跟秦不舟十幾年的感情,黎軟跟秦不舟才認識區區幾年,當年如果不是黎軟卑劣無恥、下藥上位,憐云跟秦不舟早就結婚了。”
雖然上次當著他們的面,秦不舟說只把牧憐云當妹妹。
但池棠說什么都不信,關于秦不舟深愛牧憐云而不得的思想,已經被灌輸了好多年,不是秦不舟蒼白的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
她自動屏蔽了秦不舟的那些澄清。
蘇清荷邏輯思維清晰,一語中的:“可是現在秦二少已經跟黎軟離婚了,為什么不趕緊跟牧小姐結婚?”
池棠怔了怔,給自己圓話:“畢竟才剛離沒幾個月,這么快就再婚,容易讓別人說我家憐云的閑話,秦不舟這是心疼我家憐云呢。”
“是這樣么?”蘇清荷眼神冷了幾分,“你剛才說不被愛的才是小三,所以我在你眼里,也是小三?”
裴敘白喜歡黎軟。
這段感情糾葛里,她蘇清荷是不被愛的那個。
池棠臉色一僵,親昵討好地挽住她的胳膊:“你別多心,我沒有這樣想,我那話是說黎軟呢,不針對你。”
蘇清荷唇角扯了點假笑,沒有繼續深究這個話題,任由池棠挽著穿過前院。
來開門的是保姆,朝她們鞠躬:“兩位小姐,牧小姐在三樓臥室,需要我現在帶你們過去嗎?”
蘇清荷遞上自己買的見面禮,一些保健品,“一點心意。”
保姆雙手接過:“好的,您的心意我會轉達給牧小姐。”
池棠:“這里我熟,我帶蘇小姐上去就行,你去忙你的。”
保姆再次鞠躬:“好的。”
池棠領著蘇清荷徑直略過旋轉樓梯,去到旁邊的電梯。
蘇清荷看了眼電梯里的按鈕。
這是個六層大別墅。
這么大的住宅,只有牧憐云和兩個保姆住著,未免太過冷清。
蘇清荷不自覺攏緊小皮草外套,總覺得連走廊的穿堂風都涼颼颼的,陰森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