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最高的主峰大殿之巔,一道白衣身影負手而立,風輕云淡。
整個漠北山谷,死一般的寂靜。
無論是九龍王朝的皇子,還是天魔宗的魔修,亦或是那些聞風而來的散修,此刻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個個仰著頭,嘴巴張得能塞進一顆鴨蛋,眼神空洞,仿佛靈魂都被抽走了。
天空中那座龐大的“天空之城”,投下的陰影不僅籠罩了大地,更籠罩了他們的心神。
這超出了他們的理解范疇。
這是人力可為之事?
這簡直是神話降臨現(xiàn)實,是創(chuàng)世神明在搬弄山河!
“那……那是什么?”
一名天魔宗的弟子顫抖著嘴唇,發(fā)出了蚊子般的呻吟。
沒人能回答他。
因為所有人都傻了。
這片靈礦脈,他們爭得頭破血流,打得腦漿迸裂,各方勢力陳兵于此,劍拔弩張,仿佛下一刻就要掀起一場席卷整個北境的腥風血雨。
可現(xiàn)在,這位不知從何而來的存在,直接把一個頂級宗門的山門給整個拔了過來,懸在了他們頭頂。
這還怎么打?
拿頭打嗎?
在這樣的偉力面前,他們所謂的爭斗,所謂的謀劃,就像是一群螞蟻在爭搶一粒米飯,而天空中,卻有一頭巨龍正在俯瞰著他們。
“咕咚。”
九龍王朝大皇子虞擎蒼身旁,那位被稱為“鬼老”的黑袍老者,喉結(jié)劇烈地滾動了一下,發(fā)出清晰的吞咽聲。
他那張如同干尸般的老臉,此刻寫滿了驚駭與不可思議。
虞擎蒼面色凝重如水,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他看著天空那座移動的宗門,又看了看那道白衣身影,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是……云嵐宗的山門!
作為九龍王朝的皇子,他對北境各大宗門的標志性建筑了如指掌。那上百座懸空山峰,那標志性的主殿,絕對是云嵐宗無疑!
云嵐宗,北境霸主,傳承數(shù)萬年的龐然大物,就這么被人連根拔起了?
這比直接覆滅云嵐宗還要來得震撼!
“殿下,我們……”鬼老的聲音干澀沙啞。
虞擎蒼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震動,緩緩搖了搖頭。
“靜觀其變。”
另一邊,六皇子虞子期的陣營中,氣氛同樣凝重到了極點。
虞子期一向以溫文爾雅著稱,此刻也維持不住臉上的淡定,嘴角微微抽搐。
他身后的天劍山莊莊主和風雨樓樓主,兩位天極境的大能,更是面面相覷,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驚懼。
“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天劍山莊莊主低聲喃喃。
“從未聽聞九州域有這等人物,搬山填海,拔起宗門……這恐怕只有傳說中的至圣,乃至真神才能做到吧?”風雨樓樓主的聲音都在發(fā)顫。
而最震撼的,莫過于九皇子虞景淵。
“國師!你看!你看!那是不是云嵐宗?他們家被人抄了?整個都給端過來了!”
他身旁,一位仙風道骨,身穿八卦道袍的老者,正是九龍王朝的國師。
國師沒有理會九皇子的咋呼,他瞇著眼睛,掐指推算,臉色卻越來越白,額頭上甚至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天機……一片混沌!不可窺探!不可揣測!”
“此人……乃是天外之人,變數(shù)之源!”
國師猛地睜開眼,眼中滿是駭然,他一把拉住還想說什么的虞景淵,厲聲喝道:“殿下,此前推測出錯,慎言!此等存在,不可非議!”
虞景淵被他嚇了一跳,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忙閉上了嘴,只是那雙眼睛,依舊死死地盯著天空。
就在這萬眾矚目,鴉雀無聲的時刻,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打破了這詭異的寧靜。
“此靈脈,我云嵐宗要了!”
聲音清朗而霸道,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意味。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艘華麗無比的法寶飛舟,正靜靜地懸浮在戰(zhàn)場邊緣。
飛舟甲板上,一名白衣青年傲然而立,手持折扇,面容俊朗,氣質(zhì)出塵。
正是云嵐宗的大師兄,云千帆。
他似乎剛剛從飛舟內(nèi)走出,并未看到剛才那驚天動地的一幕,此刻的他,依舊保持著云嵐宗弟子獨有的那份高傲與自信。
他身后,跟著數(shù)十名云嵐宗的精英弟子,一個個氣息強大,神情倨傲。
云千帆的目光掃過下方對峙的幾方勢力,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容。
“九龍王朝的幾位皇子,還有各路道友,都聚在這里,倒是省了本少主一番手腳。”
他輕輕一搖折扇,姿態(tài)瀟灑。
“給你們十息時間,立刻滾出漠北,否則,休怪我云嵐宗劍下無情!”
話音落下,全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傻子般的眼神看著他。
就連他口中的“鼠輩”天魔宗宗主石之軒,此刻都懶得動怒,只是用一種夾雜著憐憫和幸災樂禍的復雜眼神,瞥了一眼云千帆。
這孩子……怕不是個傻子吧?
你家都被人打包扛過來了,你還在這里耀武揚威?
虞擎蒼、虞子期、虞景淵三位皇子,更是像看猴戲一樣看著他,臉上表情古怪至極。
云千帆眉頭一皺,對于眾人的反應感到十分不滿。
“怎么?我的話你們沒聽見嗎?”
他聲音一冷,一股天極境初期的威壓釋放而出。
“看來,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說罷,他便要下令動手。
就在這時,一個弱弱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
“大……大師兄……”
一名云嵐宗弟子顫抖著手指,指向了天空。
“你看……天上……”
“天上有什么?能有我云嵐宗的威名大嗎?”
云千帆不耐煩地呵斥了一句,但還是下意識地抬起了頭。
然后,他的表情,凝固了。
他看到了那座懸浮在九天之上的龐大宗門。
他看到了那熟悉的白玉階梯,看到了那座他生活了數(shù)百年的主峰,看到了那座銘刻著“云嵐”二字的宏偉山門……
“這……這……這……”
云千帆手中的折扇“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眼珠子瞪得滾圓,嘴巴一張一合,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
“宗……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