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些人,到底是什么時候有的?
顧煜宸的思緒,陷入了一個更深的迷霧。
他的余蘿,十五歲父母就雙雙離世。
這些年她那個大伯大伯娘跟寄生蟲一樣待在她家里,她過得是什么日子,他比誰都清楚。
那種環境下,她怎么可能有機會,又怎么可能有能力,去組建這樣一股不為人知的勢力?
他自己,去年在滬市對她一見鐘情。
從那時起,她的一舉一動,幾乎都在他的暗中關注之下。
他確信,她沒有跟任何可疑的人有過接觸。
難道……
顧煜宸的心里猛地一跳。
難道根本就沒有所謂的“人”?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讓他自己的后背驚出了一層冷汗。
可如果沒有,那多出來的蘋果,又要怎么解釋?
總不能是憑空變出來的吧?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試圖從記憶的角落里,搜尋出哪怕一絲一毫合理的解釋。
然而,沒有。
他的認知和眼前的事實,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無法調和的矛盾。
他的思緒,徹底走進了一個死胡同。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的天際泛起了一絲魚肚白。
腦子里那根緊繃的弦,也因為極致的疲憊而終于松懈下來。
算了,想不通,就暫時不想了。
顧煜宸長長地吁出一口氣,終于壓下了心頭所有的驚濤駭浪,沉沉睡了過去。
……
第二天天一亮,顧煜宸就穿戴整齊,去了營地。
他直接找到了二營長陳志豪和三營長張志國。
兩人正湊在一個沙盤前,比比劃劃地討論著什么,見他來了,立刻站直了身體。
“小顧來了?”
顧煜宸笑著開口:“陳營長,張營長,跟你們說個事兒。”
“通知一下兩位嫂子,中午別做飯了,都上我家吃飯去。”
兩人聞言,都是一愣。
“怎么突然就要去吃飯了?”陳志豪有些訝然。
顧煜宸又笑了笑:“昨天兩位嫂子給余蘿送了菜去,余蘿就想著,今天中午請你們兩家一起吃頓便飯。”
陳志豪嘖了一聲:“小顧啊,你這話說得就見外了,只是送點菜而已!”
張志豪也笑著點頭:“沒錯,只是一點菜,小沈太客氣了!”
顧煜宸一攤手:“余蘿給我安排的任務,我也不能不聽啊!不然我回家說不定還得跪搓衣板。”
陳志豪和張志國兩人哈哈大笑。
顧煜宸又勸了兩句,兩人到底還是應了下來。
而在顧家小院里,顧煜宸剛走,劉國柱也起了床。
他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虎虎生風,渾身的筋骨都舒展開了。
擦了把汗,他回去看了一眼顧煜霆,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小子,還真是能睡。
他挽起袖子,正準備去廚房做點早飯。
“吱呀——”
院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劉國柱警惕地轉過頭,就看見了顧煜宸的警衛員趙鐵立。
“趙鐵立?”劉國柱有些意外,“你怎么來了?”
趙鐵立笑嘻嘻地走了過來:“手帳一早就去了營地,特意囑咐我從食堂打了早飯送過來。”
“說是食堂新蒸的肉包子,還有小米粥,讓你們趁熱吃。”
劉國柱伸手接過那個沉甸甸的飯盒,入手還滾燙:“行啊你小子,來得夠快的。”
劉國柱笑著捶了趙鐵立的肩膀一拳,力道不輕。
趙鐵立一個踉蹌,齜牙咧嘴地揉著肩膀,臉上卻全是笑。
“那可不,咱們家副營長的命令,我哪敢耽擱!”
他還有訓練任務,所以放下飯盒就離開了。
劉國柱提著飯盒回去放好,轉身就朝顧煜霆的屋子走去。
“煜霆!起來了!”
屋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半晌,才響起一道帶著濃濃鼻音的咕噥。
“劉哥……這才幾點啊……”
沒一會,顧煜霆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雞窩頭,睡眼惺忪地探出腦袋,鼻子還使勁嗅了嗅。
“有肉包子?真香!”
劉國柱打開了飯盒蓋子,一股濃郁的肉香和著小米粥的清甜,瞬間就飄滿了整個小院。
顧煜霆的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瞌睡蟲跑了一大半。
“我去洗把臉!”
他趿拉著鞋跑去水井邊,很快就傳來“嘩啦啦”的洗漱聲。
劉國柱把包子和粥都端了出來,想了想,又問了一句:“要不要把嫂子也叫起來?”
“別!”顧煜霆含著滿嘴的牙膏沫,口齒不清地喊道。
“我嫂子是孕婦,覺多著呢,讓她睡!”
他吐掉嘴里的泡沫,拿毛巾胡亂抹了把臉。
“咱們給她留著點就行,等她醒了再熱給她吃。”
劉國柱點了點頭,覺得這話說得在理。
兩人就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一人一個大肉包,呼嚕呼嚕地喝著小米粥,吃得那叫一個香。
風卷殘云般解決了早飯,劉國柱把碗筷收拾了,便轉身回了自己屋。
顧煜霆正剔著牙,就聽見屋里傳來一陣翻箱倒柜的動靜。
他好奇地湊過去一看,頓時就愣住了。
“劉哥,你這是干嘛呢?”
只見劉國柱正把自己那幾件洗得發白的軍裝疊得整整齊齊,往一個帆布包里塞。
劉國柱頭也沒抬:“收拾東西,準備回滬市了。”
顧煜霆一聽就急了,一步跨進屋里。
“這么快就走?你再住兩天唄,反正滬市那邊也沒啥急事。”
劉國-柱手上的動作一頓,抬起那張黝黑的臉,眼神很是認真:“我的任務,就是把你安全護送到大西北來。”
“現在任務已經完成了,我當然要盡快回去復命。”
顧煜霆被他這話說得一噎,知道部隊的規矩,沒法反駁。
但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立刻就有了主意。
他一把按住劉國柱正在收拾的帆布包:“哎,劉哥你先別收拾了!”
“我哥我嫂子,肯定還有一大堆東西要讓你給咱爸媽帶回去呢!”
劉國柱一聽,愣住了。
這話……好像是這個理兒。
他想了想,也就暫時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那行,我等嫂子起來,跟她和副營長打個招呼再走。”
兩人正說著,主臥的房門就開了。
沈余蘿打著哈欠走了出來,身上還穿著睡衣,頭發也只是松松地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