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蘿轉(zhuǎn)了一圈,倒是想起來一件事。
家里除了油和鹽,好像什么調(diào)味品都沒有了。
她的空間里雖然什么都有,可那些東西,根本就不好就這么憑空拿出來。
畢竟,誰會從滬市千里迢迢來大西北,還專門帶上一堆瓶瓶罐罐的調(diào)味品?
這事兒,她沒法跟顧煜宸交代。
而后天家里不是要來客人吃飯,需要的調(diào)味品肯定很多。
想到這里,沈余蘿立刻開啟了買買買的模式。
她走到柜臺前,對著售貨員清脆地開口:“同志,你好,為人民服務(wù)。”
“醬油、醋、大醬、料酒……這些我都要!”
“家里要請客,你看著幫我拿,每樣都來點!”
售貨員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大姐,聽到這話,手上的動作卻停了。
她面帶難色地看了沈余蘿一眼:“同志,這醬油和醋,都是要自己帶瓶子來打的。”
“我們這兒不提供瓶子。”
“什么?”沈余蘿愣住了。
自己……帶瓶子?
她長這么大,還是頭一回聽說買醬油醋要自己帶容器的。
她下意識地問了一句:“那沒有瓶裝的嗎?”
售貨員大姐搖了搖頭,語氣里帶著點理所當然。
“瓶裝的貴,劃不來,平時根本沒人買,我們也就沒進貨。”
“……”沈余蘿徹底無語了。
她總不能現(xiàn)在跑回家,再跑一趟吧?
她想了想,決定先買點別的。
“那行吧,白糖、味精、大料、花椒……這些干貨先給我稱一些。”
“瓶子我回去再想辦法。”
大不了,回頭讓顧煜宸去找?guī)讉€玻璃瓶來。
她正跟售貨員說著話,旁邊冷不丁地就插進來一道尖銳又刻薄的女聲。
“喲,這是從哪個犄角旮旯里冒出來的嬌小姐?”
“連打醬油要自己帶瓶子這種事都不知道,真是稀奇!”
這聲音不大,但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諷。
供銷社里本就不多的人,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集了過來。
沈余蘿也愣住了。
什么玩意兒?
她不過就是來買個東西,怎么就被人莫名其妙地給懟了?
顧煜宸再部隊里沒被人欺負,反倒是她先被人找茬了?
沈余蘿緩緩地轉(zhuǎn)過頭,順著聲音的來源看了過去。
說話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正抱著胳膊,用一種挑剔又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她。
那女人長著一張刻薄相。
高高的顴骨,細長的吊梢眼,嘴唇薄得像一條線,嘴角還微微下撇,天生就帶著一股子不好惹的尖酸勁兒。
沈余蘿也慢條斯理地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心里頓時就有了數(shù)。
她非但沒生氣,反而紅唇一勾,露出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
“這位大姐,我們認識嗎?”
那女人被她這反應(yīng)弄得一噎,隨即哼了一聲:“誰跟你認識!我可不認識你這種什么都不懂的嬌小姐!”
沈余蘿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不認識啊……”
她故意拉長了語調(diào),眼神天真又無辜。
“不認識你一上來就給我扣帽子?”
“怎么,你祖上是做裁縫的,專業(yè)給人做帽子?”
“噗嗤——”周圍的人群里,已經(jīng)有人忍不住笑出了聲。
那女人的臉,瞬間就漲成了豬肝色。
“你!你胡說八道什么!”
沈余蘿卻不理她的氣急敗壞,臉上的笑容倏地一收,換上了一副“核藹”的表情。
她往前湊了一步,聲音不大不小,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
“看大姐你這手藝這么熟練,想必給你男人頭上織頂綠帽子,也不是什么難事吧?”
一瞬間,整個供銷社,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像銅鈴!
好家伙!
這信息量也太大了!
他們本來還以為,這個長得跟畫兒里走出來似的嬌滴滴小媳婦,要被本地的潑辣戶給欺負了。
誰能想到!
這小媳婦看著柔柔弱弱,一張口,就是王炸啊!
這哪是嬌小姐?
這分明是個不好惹的硬茬子!
那個女人一張臉瞬間從豬肝色漲成了醬紫色。
她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沈余蘿的手指頭都在哆嗦。
“你你你……你血口噴人!”
“你胡說八道些什么!你這是污蔑!我要撕了你的嘴!”
張翠花的聲音尖利得幾乎要刺破人的耳膜,整個人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了。
然而,沈余蘿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她好整以暇地看著對方,嘴角甚至還勾起一抹淡得看不見的弧度,那雙清凌凌的杏眼,此刻卻透著一股子能把人看穿的涼意。
“我污蔑你什么了?”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清脆悅耳,偏偏每個字都像小石子一樣,砸在張翠花的心上。
“難道前兩天傍晚,在你們家后院墻根底下,跟隔壁吳老二拉拉扯扯、卿卿我我的不是你?”
沈余蘿歪了歪頭,眼神里滿是“天真”與“困惑”。
“哎喲,當時可不止我一個人看見,好些人都瞅著呢,大家伙兒說是不是?”
這話一出,人群里頓時炸開了鍋!
“嘩——”的一聲,議論聲四起!
“吳老二?哪個吳老二?”
“還能是哪個,不就是吳木匠家那個打了半輩子光棍的弟弟嘛!”
“我的天!真的假的?張翠花看著挺本分一個人啊……”
“嘖嘖嘖,這就不好說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張翠花聽著周圍那些毫不掩飾的議論聲,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沒當場氣暈過去。
她跟沈余蘿壓根兒就不認識!什么卿卿我我,什么大家都看到了,這小蹄子純粹就是在胡編亂造!
可要命的是,她家附近,還真他娘的就住著一個叫吳老二的男人!
這盆臟水潑下來,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張翠花氣得嘴唇都在發(fā)白,她死死地瞪著沈余蘿,像是要從她身上剜下兩塊肉來。
“你……你放屁!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我跟你以前見都沒見過,你憑什么這么污蔑我的清白?!”
沈余蘿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她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清脆地“嗤”笑了一聲。
“是啊,”她點了點頭,慢悠悠地開口,每一個字都說得清清楚楚,“我們之前見都沒見過。”
“那你又算個什么東西,一上來就給我扣‘嬌小姐’的帽子?”
“我不過就是來打個醬油,忘了帶瓶子而已。”
“是吃了你家大米了,還是喝了你家涼水了?礙著你什么事了?值得你站在那兒陰陽怪氣地嘲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