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知道站在什么角度能說服文語詩了。
就像上輩子那樣,只要站在仕途的角度,哪怕文語詩再不愿意,最后也會為他讓步。
看著滿臉不情愿卻再沒勸他說要把兩個養(yǎng)子送走的文語詩,紀澤在心里嘆了口氣,伸手把人摟進懷里。
到底是他委屈了愛人……
……
紀澤覺得委屈了文語詩,遠在西河生產隊的馬寡婦也覺得委屈了自已兒子。
馬萍韻坐在窗邊縫衣服,一張臉隱在窗后晦暗不明。
咬斷線頭,她問小兒子:“你們養(yǎng)父真娶新媳婦了?”
紀建剛使勁點頭:“城里來的。”
“呵。”輕笑一聲,馬萍韻眼里滿是嘲諷。
她哪怕知道紀澤就算和溫慕善離了婚也不一定會娶她,可這段時間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還是免不得會多想。
她會想假如呢?
假如紀澤因為上次的親密接觸對她動了心,愿意不在乎世俗成見娶了她呢?
部隊里又不是沒有這樣的例子。
就說她認識的一個嫂子,丈夫犧牲后,那不也能被人牽線嫁給亡夫的戰(zhàn)友嗎?
怎么到她這兒就不行呢?
論長相論性格,馬萍韻不覺得自已差什么,紀澤現在又領養(yǎng)了她的孩子,她每每獨自一人的時候都會忍不住生出妄想。
她想……他們怎么就不能干脆成為一家人呢?
這樣她孩子又有親娘在身邊,還有養(yǎng)父能幫扶著長大,紀澤不用擔心妻子虐待養(yǎng)子,她也不用擔心倆兒子在養(yǎng)母手里受委屈。
而且更一舉兩得的是——只要他們在一起,之前被捉奸的事也算不上是把柄了。
所以紀澤離了婚為什么就不能考慮一下她呢?
上輩子紀澤一直沒離婚,馬萍韻自然生不出這樣的想法。
可這輩子紀澤離婚這么早,在馬萍韻看來男離婚女守寡,他們湊在一起搭伙過日子別人就算知道了也不能說啥。
又不是啥不能見人的事。
怎么她就不行呢……
想法有多美好,現實就有多讓人失望。
聽小兒子說紀澤從部隊領回來一個新媳婦的時候,馬寡婦一顆心是又酸又疼。
所有的想法全成了笑話,連帶著她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然而現實比她以為的還要殘酷,更大的打擊很快就接踵而至。
當她聽到大兒子氣喘吁吁回來報信,說紀澤的新媳婦正哄著紀澤要把他們棄養(yǎng)送回來的時候……
馬寡婦頓時恨得眼珠子都紅了!
“欺人太甚!”
她就沒見過這么欺負人的!
那不知道打哪來的女的搶了她的位置不說,現在還要欺負她兒子。
想當初哪怕是溫慕善,紀澤原配,都沒這么欺負過她們這些孤兒寡母。
就連溫慕善當初抓到她給紀澤下藥,把她和紀澤堵床上了,也沒拿她兒子撒過氣,沒說要把她兒子給攆回來。
溫慕善個原配都沒做過的事,這新來的女的憑什么?
“建設,你爹是咋說的?他答應那女的了?”
被自已娘抓胳膊抓得生疼,紀建設痛呼一聲小聲說:“我不知道,我就聽見她攛掇爹送我們回來。”
他聽墻角其實是想聽聽新養(yǎng)母會不會跟養(yǎng)父告他們兄弟的狀。
沒成想對方不僅告了狀,還直接就勸養(yǎng)父別養(yǎng)他們了,想到當時聽到的那些話,紀建設也攥著小拳頭一臉憤恨。
紀建剛被嚇得不行:“娘,爹不會真不要我們了吧?我不要回爺奶家。”
他和他哥在爺奶家老挨堂哥欺負,還吃不飽飯。
他年紀再小也記事了。
爺奶家對于他來說,和虎狼窩也沒什么區(qū)別了。
紀建設小臉陰沉,說不出安慰弟弟的話。
“我看爹對新養(yǎng)母比對舊養(yǎng)母好,舊養(yǎng)母不是說過嗎?說這個新養(yǎng)母出身好,爹得把人娶回來供著,那新養(yǎng)母的話爹肯定聽。”
肯定聽,就意味著肯定會把他們給送回來。
紀建剛嚇得直哭:“娘,那咋辦啊?”
被小兒子鬧得頭疼,馬萍韻死死捏著手里的針,那雙和大兒子一模一樣的眼睛里泛著和她大兒子同樣的陰沉。
她說:“別慌,娘有法子。”
……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紀澤和文語詩選擇在村里擺酒的日期,正好是溫慕善和嚴凜早就定好的結婚日子。
選在同一天結婚,曾經的夫妻一個另娶嬌妻,一個另嫁他人,倒是來了個‘雙喜臨門’。
村里說啥的都有,但到了日子,大家還是不約而同的登了嚴家的門,嚴家來賀喜吃席的人多到都沒地方下腳,倒顯得紀澤和文語詩那邊兒冷冷清清。
嚴夏夏撐著下巴問剛出去敬完酒回來的溫慕善:“嫂子你說他們是不是故意的?”
“他們什么時候擺酒不行,非得和你們挑一天,現在沒人稀得去他們那邊他們就老實了。”
溫慕善但笑不語,她想也知道選擇和她同天結婚的主意是誰出的。
除了文語詩之外也沒別人了。
也就只有文語詩現在頂著個戀愛腦看不清情況,兩眼一睜就覺得她要和她搶男人。
為了挑釁她,也為了讓她‘死心’,故意挑這么個日子‘警告’她。
好提醒她她和紀澤今天過后,各自婚嫁完就再沒有一點兒關系。
這行為……幼稚得讓人無語,最關鍵是看不清情況,想打擂臺也不看這擂臺擺在哪。
在老虎溝生產大隊和大隊長家打擂撞喜,一般人干不出這事兒,就連腦殘如紀艷嬌……紀艷嬌都干不出這傻事。
文語詩算是被自已的私心給搞魔障了。
紀家。
紀艷嬌難得和溫慕善想到一塊兒去。
看著院子里的冷清,她摔摔打打的進了屋。
“丟死個人了!”
對著文語詩這個新嫂子,她說話一點兒不客氣:“就你非要挑今天擺席,你看看誰來?除了村里游手好閑的混子,誰能不去大隊長家來咱家?”
看文語詩打扮得漂亮,不像她結婚時什么都湊合,一股莫名的火氣直沖上頭。
紀艷嬌直接上前推了文語詩一把,聲音尖利中夾雜著厭惡:“你收拾這么好看有什么用?”
“人家吃席看的是你的臉還是大隊長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