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打架,秦亮沒太當回事,畢竟未出人命。而且他行得正站得直,已算是很忍讓了。
不料剛過十來天,饒大山忽然跑回來說,秦君(秦勝)從郡城運鹽回來的路上,突然被清河郡的官兵抓了去!說是有人告秦勝勾結販運私鹽的賊人。饒大山還一個勁地說,一定是清河仲長家的人誣告,因為兩家為了爭那片良田,沒少生齷齪。
秦亮有點納悶,那天確實打了仲長家的小廝,但那兒郎明顯是個紈绔子弟,不應該能左右官府行事。這事顯然不只是因為倆人斗氣,但那紈绔子弟從中添油加醋也很有可能。秦亮越想心里越火。
但他顧不上惱怒,便見嫂子張氏已經急哭了。從來見她這么急過,張氏簡直像熱鍋上的螞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好像天要塌下來似的。
“那天的青衣使者我問過了,他確是何家的使者。”張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二郎那個太學的同窗何駿,正是何尚書之子。何駿路過冀州,眼下還在平原驛,二郎快去求他。他父親是吏部尚書,能管著清河郡郡守那些官吧?”
秦亮沉吟道:“何尚書不能直接管轄郡國的典獄事,何況是何尚書的兒子。”
張氏央求道:“不管怎樣,先試試吧,興許清河郡守能看在何尚書權勢的份上,愿意賣個人情。”
他有些為難,記憶里以前的秦亮在太學讀書時,因為兒女私情、與同窗何駿有過一些恩怨。這時候跑去求同窗何駿,何駿不一定會盡心幫自己。這些事哥嫂并不知情。
不過張氏說得對,如果實在沒辦法了硬著頭皮也要試試。雖然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人,但哥嫂不知道、還是把他當親兄弟對待的。
就在這時,秦亮一臉恍然大悟,急忙說道:“嫂嫂稍安勿躁,我先去找一樣東西。”
張氏悲急而怒,跺腳埋怨道:“你阿兄平素雖嚴厲,心里待你何如,你不知道?我不知道么,不就是太學博士的女兒盧氏那點事?”
秦亮心道,原來大嫂知道那些破事。也許以前的秦亮曾經說起過,但他記不得了。
張氏惱道:“你就是死要臉面、又臭又硬的脾氣!臉面難道比你阿兄的性命重要?”
秦亮聽在耳里,一時間精神竟有些恍惚。因為大嫂讓他想起了前世的妻子,也是幾乎每天埋怨他沒本事、不懂人際只會苦哈哈悶頭苦干。而現在這個秦亮,竟然也是個拉不下臉面的性格?
好在他聽抱怨的經驗非常豐富,耳朵都聽出繭了,所以對大嫂的怨言還是能忍受的。他一邊往里走,一邊說道,“嫂嫂稍安勿躁,我與嫂嫂的心情一樣,我們都想馬上救出阿兄。”
……張氏發|泄完言語,終于冷靜了些,只得“哎”地長嘆一聲,目送秦亮快步往書房那邊走,無可奈何。
她在屋子里走來走去,實在是呆不住了。二郎雖然上過太學,但究竟是年紀不大,以前從未辦過幾件讓人放心的實事,恐怕不能只想著依靠他。
張氏想到這里,馬上轉身回到里屋,換了衣服,又將頭發梳理了一下,戴上布帕露出發簪,依舊在長發中間系上白布巾。接著她喚來兩個莊客,駕馬車急急忙忙趕往平原驛。
她的性子有點急。現在已經在路上了,馬車也不能再快,她卻仍然擔心著何駿夫婦已經離開平原郡。
張氏趕到驛城,詢問何公子的去向,從驛足口中得知,何駿一行人還住在驛城。然后又從何家奴仆口中得知,何公子受平原郡官吏邀請赴宴去了,只有夫人盧氏能見到。
這樣也好,張氏本來就是婦人,與盧氏說話更加方便,不然在官員跟前反而不好言語。
張氏終于見到了那個盧氏,見之果然生得俏美,難怪當初二郎與何公子都對她傾心。她好像先對二郎有情意,后來卻不知怎么嫁給了何駿。個中內情,張氏便無從知曉了。
張氏見到比自己年輕的盧氏,仍馬上就跪伏在地,聲音哽咽,開口便說自己的來歷。
“我知道了,記得記得。”盧氏趕快走上前,蹲下身扶起張氏,她聲音清脆、語氣也很好,“嫂嫂不要急,坐下來慢慢說與我聽,我定會盡力相助。”
……盧氏的態度很好,表現得很有耐心,不過她口風也很緊。辛苦應付了許久,最后總算是送走了秦亮的嫂子。
盧氏回頭才意識到,自己何苦要遭這罪?之前她竟然沒有想到,還可以選擇對那張氏避而不見,即便如此作為,又有什么關系?或許還是因為秦亮,秦亮在她心里、至少印象很深。
及至天黑,搖搖晃晃的何駿終于回來了。
他身上帶著酒氣和女人脂粉氣味,在盧氏行禮問候的時候,他都只是“嗯”、“啊”應付。直到他找出一包五石散服下,白皙的臉上漸漸浮上紅光,這才充滿了愜意的精神氣。
因為何駿好色、喜五石散等事,盧氏原本開始有點厭煩他了。未料不久前新皇即位,大將軍武安侯曹爽忽然成為輔政大臣;而何家與大將軍交好,之前一直被當權者厭惡的何家、立刻平步青云了,于是盧氏不再在意夫君的小節。
她變得更加賢惠寬容,又因為她說話常常帶著撒嬌口吻,夫君還夸她越過越年輕。
這時盧氏提起了秦家嫂子所求之事,接著十分乖巧地說:“妾身沒有答應她,只說會轉告夫君。”
何駿聽罷,道:“竟然讓你來為亮求事!亮與我雖是同窗好友,你卻不怕我會因妒生恨?”
盧氏帶著笑意,“就知道你要這樣說!妾身剛才不是說、沒答應張氏嘛?推諉言,妾身乃婦道人家,無從插手公家之事。又叫張氏回去、請亮親自來見夫君,方便商議。”
接著她輕錘了一下何駿,嬌聲道,“夫君小氣。那時妾身年少無知,見識淺薄,乃受亮之相貌皮囊所惑,又深在閨中,不過只有一些詩書來往,君還要記恨多久?”
盧氏口中“深在閨中不過詩書往來”自然不是實話,但剩下的事確實沒有說謊。她曾經隨父出入太學,先對秦亮動心,但等到她認識了何駿之后,知道何駿的父親是太祖繼子、母親是金鄉公主,很快就覺得秦亮很普通了。她也終于感受到了自己更想要什么。
就在這時,何駿忽然仰頭“哈哈”大笑,甚是開懷,連贊道:“有趣!妙,妙哉!”
盧氏看了何駿一眼,差點被何駿的神色嚇了一跳,何駿的皮膚本來很白,服了五石散出現的臉紅很不自然,笑起來更是有點扭曲之感。盧氏忙問何故。
何駿笑道:“太學時,亮為人孤高,還怨我奪人所愛。此時讓他來求我,豈不妙哉?想想那樣的場面,就十分有趣!”
盧氏趁機自證清白:“夫君曾與亮朝夕相處,妾身卻幾未與他面見。知亮者,妾身不如夫君。”接著她又顰眉道:“你們畢竟是同窗好友,如此對他,會不會太無情了?”
何駿搖搖頭:“又不要他的性命,豈有無情之說?況且只要他對我彎腰低眉,說不定還能化解當初的舊怨。”
盧氏又道:“萬一亮真愿屈折,夫君卻沒能救出他的兄長,豈不尷尬?”
何駿不以為然:“我為他求情了,還要怎樣?只聽過有求必應,沒聽過有求必成的道理。”
盧氏試探地問道:“夫君之意,不易成?”
何駿想了想,“不好說。此事應該會牽扯到清河、平原二郡地界之爭,還說到大將軍(曹爽)跟前去了,不妙的是,大將軍似乎覺得清河郡的說辭更有理。其中關節,想想就頭疼,誰愿牽扯進去?”
聽夫君的口氣,事情有點脫離盧氏的預計了。盧氏暗里有點懊惱,自忖:我何苦又去招惹秦亮家的人?若是平白激起秦亮的怨恨,他會不會在夫君面前提起那些難以啟齒的舊事、對夫君打胡亂說?
盧氏越想越后怕,只怪自己一時糊涂,便小心試探道:“大將軍(曹爽)會在意地方上的地界之爭?”
何駿瞪了一下大眼睛,“清河郡那個仲長氏是什么來頭,你不知道?”盧氏正琢磨,何駿接著說,“桓范的亡妻就姓仲長!”
盧氏頓時恍然大悟,桓范她是知道的,因為在洛陽太有名了。大司農桓范是曹爽的親信,不知道誰先傳出“智囊”的外號,洛陽很多人都知道桓范是曹爽的智囊。
桓范本身就是大司農、權勢不小,加上曹爽如今權傾朝野,誰能和他們斗?
秦家?別說秦亮一個無官無職的太學生了,就算與他有親戚關系的秦朗,而今亦已權力盡失回家去了!
盧氏頓時身上一軟,覺得事情隱約有些不妙。她當然不是擔心秦亮,而是擔憂秦亮狗急跳墻、亂說她的事。
她幾乎有氣無力地問道:“平原郡為甚么還要去爭?”
何駿笑道:“因為那塊地確確實實是平原郡的。”
不管怎樣,秦亮家這次徹底完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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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該來的總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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