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眼前三位面帶憂色的絕代佳人,嘴角勾起一抹歉然的微笑。
“抱歉,嚇到你們了。”
洛夕輕輕搖頭,走上前一步,清澈的眼眸里倒映著許元的影子。
“許郎,我們只是擔心你。”
她的話語很輕,卻帶著令人心安的力量。
一旁的高璇,出身高句麗皇族,對這種殺伐之事更為敏感,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心緒。
“許元,你真的打算……和他們撕破臉?”
晉陽公主也攥緊了衣角,小臉上滿是緊張:
“許元哥哥,那些世家,會不會真的狗急跳墻?”
許元聞言,朗聲一笑。
笑聲驅散了庭院中最后一絲陰霾。
他伸出手,一手牽起李明達,一手牽起洛夕,目光則溫柔地看著高璇。
“撕破臉?不,是他們自己把臉湊上來,讓我打。”
“至于狗急跳墻……”
許元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那也要看,是狗,還是土雞瓦狗。”
他環視三女,看著她們依舊緊繃的小臉,話鋒一轉。
“好了,不說這些煩心事了。”
“難得來一次江南,揚州風月,冠絕天下。總不能一直悶在這行轅里。”
“走,本侯陪三位夫人,出去逛逛。”
“逛逛?”
三女都是一愣,顯然沒跟上許元的思路。
前一刻還在布置殺局,準備與江南世家血戰到底,下一刻,就要去逛街?
這……這轉變也太快了。
許元看著她們呆萌的樣子,心情大好。
“當然是逛逛。”
“天塌下來,有我頂著。”
“你們要做的,就是開開心心的,挑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今天所有消費,我許公子買單!”
“耶!”
晉陽公主先喊了一聲,洛夕和高璇也一臉興奮,顯然十分開心。
“走咯,逛街去!”
……
揚州城的街道,與長安的雄渾大氣截然不同。
青石板路被歲月打磨得光滑溫潤,兩側是粉墻黛瓦的精致樓閣,小橋流水穿城而過,烏篷船在綠波上悠悠劃過,別有一番水鄉韻味。
街道上人流如織,叫賣聲、談笑聲、孩童的嬉鬧聲,交織成一幅繁華而生動的江南市井圖。
洛夕左手牽著高璇,右手牽著晉陽公主,許元則略帶一絲英氣地走在他們身側,陪著她們。
一行四人,男的俊朗不凡,三位女子更是各有千秋,風華絕代,瞬間便成了長街之上最引人注目的風景。
暗處,數十名身著便衣的玄甲軍銳士,如同影子一般,不遠不近地綴在四周,警惕地掃視著每一個角落。
許元看似在與三女談笑風生,介紹著江南的特色小吃,實則他的感知早已鋪開,任何一道不懷好意的目光,都逃不過他的探查。
他能感覺到,至少有七八股來自不同方向的視線,正牢牢地鎖定在自己身上。
是那些世家派來的探子。
許元心中冷笑。
這樣最好。
就讓你們看看,本侯究竟有沒有把你們放在眼里。
他越是表現得輕松愜意,那些躲在暗處的人,心中便越是驚疑不定。
“哇,許郎你看,那個面人捏得好漂亮!”
洛夕拉著許元的袖子,指著路邊一個捏面人的小攤,眼中閃爍著小星星。
“喜歡?那就買下來。”
許元笑著走到攤前,讓老師傅捏了四個,一個是他,另外三個,自然是惟妙惟肖的三女。
“這個糖畫也好甜!”
“這家的蘇繡手帕真好看!”
“還有這個玉簪,明達妹妹,你看是不是很配你?”
李明達雖然貴為公主,在長安也逛過東西兩市,但江南水鄉的精致與婉約,卻是她從未體驗過的。
無論是巧奪天工的刺繡,還是玲瓏剔透的玉器,亦或是街邊那些從未見過的新奇小玩意,都讓她目不暇接。
高璇也放下了平日的矜持,對一柄鑲嵌著寶石的精巧短劍愛不釋手。
許元全程都帶著溫和的笑意,只有一個字。
“買!”
只要她們多看一眼的東西,他便毫不猶豫地揮手買下。
跟在身后的親衛,很快就抱不下了,只能臨時去雇了好幾輛馬車,專門用來裝載戰利品。
三女從一開始的些許拘謹,到后來也徹底放開了。
她們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哪家的胭脂好,哪家的布料新,笑聲如銀鈴般清脆,傳遍了半條長街。
一下午的時光,就在這種輕松愉快的氛圍中悄然流逝。
直到夕陽西下,染紅了天邊的云霞,一行人才意猶未盡地踏上了歸途。
回到行轅,看著那滿滿幾大車廂的東西,三女才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晉陽公主吐了吐舌頭:“我們……是不是買得太多了?”
洛夕也小聲說道:“這些東西,都快把庫房堆滿了吧。”
高璇則是看著其中幾個裝滿了錦緞布匹的大箱子,眼中也帶著幾分憧憬。
“許元,這些……我想讓人送到長安去。”
晉陽公主越說聲音越小,臉頰也越來越燙。
“等到時候……我們成親的時候用。”
許元聞言,心中一暖。
“好,都依你們。”
婚禮。
想到這兩個字,許元的心,也變得柔軟起來。
算算時間,離大婚之日,也就只剩下兩三個月了。
是該好好準備一下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轉頭看向一直侍立在旁的張羽。
“對了,張羽。”
“長田縣那邊,最近沒有什么異樣吧?”
許元的聲音恢復了平靜。
揚州之事,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篇章。
長田縣,才是他真正的根基所在。
他要大婚,長田縣的那些父老鄉官,那些與他一同浴血奮戰的兄弟們,能來的,可都得來給他撐場面。
那才是他真正的家人。
張羽立刻躬身,神情肅穆地回答道。
“回侯爺,縣里一切安好。”
“方縣丞將政務打理得井井有條,百姓安居樂業,各項新政都在穩步推行,并無大事發生。”
許元點了點頭,這是他預料之中的。
方云世的能力,他信得過。
然而,張羽卻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不過,周元將軍那邊,倒是有一些情況。”
“哦?”
許元的眉毛微微一挑。
能讓張羽特意提及的,想來不是小事。
張羽沉聲說道:
“根據邊境斥候的回報,最近在長田縣與吐蕃接壤的邊境線上,我方斥候發現吐蕃探子的活動,變得比以往頻繁了許多。”
“而且,我們的人還截獲了一些情報。”
“情報顯示,吐蕃贊普松贊干布,似乎在與吐谷渾的可汗,頻繁接觸。”
“吐蕃和吐谷渾?”
許元聽后,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這兩個勢力,任何一個單拎出來,都是大唐在西線的勁敵。
如今,他們竟然攪和到了一起?
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張羽見許元面色凝重,連忙補充道。
“侯爺不必過于擔心。”
“周元將軍已經加強了邊境的巡邏與戒備,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對長田軍的絕對自信。
“周將軍讓屬下轉告侯爺,有他在,有我們五萬長田軍在,就算是吐蕃和吐谷渾聯起手來,也休想踏入我長田縣半步!”
許元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
張羽說得沒錯。
他一手組建起來的長田軍,可不是吃素的。
那支軍隊,裝備著這個時代最精良的兵器鎧甲,用著遠超時代的訓練方法,更經歷過遼東戰場的血火洗禮。
區區五萬人,或許不足以將吐蕃和吐谷渾打殘打廢。
但若是只想守住長田縣的一畝三分地,讓他們有來無回,許元還是有這個自信的。
他的思緒飛轉。
吐蕃……吐谷渾……松贊干布……
看來,等大婚過后,他也是時候回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