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
江澈打斷了他的話,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他想耗,我就陪他耗。”
“這不正好嗎?”
“正好?”
戚山徹底懵了,他完全跟不上江澈的思路。
江澈拍了拍戚山的肩膀,悠悠道:“你以為,我為什么要下令打掃戰場?”
“難道不是為了繳獲兵器鎧甲,補充軍用?”戚山下意識回答。
“那是其一。”
江澈的目光望向城下,那片已經被清理干凈,但依舊能聞到血腥味的土地。
“其二,我在等。”
“等什么?”
“等也先犯錯。等他送一份大禮給我。”
江澈的笑容里,透出一股讓戚山都感到心悸的寒意。
“我缺兩樣東西。”
“第一,是時間。我需要時間,把這座城,徹底打造成一座戰爭堡壘。更多的陷阱,更多的工事,都需要時間去完善。”
“第二……”
江澈的笑容變得意味深長,他壓低了聲音,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氣聲說道:
“我缺人。”
“缺很多很多,廉價又聽話的勞動力。”
戚山瞳孔驟然收縮,他猛地看向城外瓦剌大營的方向。
一個瘋狂到極點的念頭,如同一道閃電,劈開了他的腦海!
江澈卻只是笑笑,重新舉起千里鏡,對準了那些在鞭子下瑟瑟發抖的仆從軍。
江澈的嘴角緩緩咧開,露出一口白牙。
“也先太師,真是個好人啊。”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這么多的免費勞力,這讓我怎么好意思拒絕呢?”
他江澈卻的不是彈藥,他是真的缺人啊!
如今手下的人口愈發多了起來,遼東那邊的兵工廠已經建立擴大,可人手卻成了問題
總不能說讓手下的士兵當工人吧。
可現在也先拉過來足足三十萬人,雖說有吹噓的嫌疑,但最少也是二十萬上下。
要是這些人能弄到手,那可真就解決了遼東那邊的燃眉之急了。
次日,天色剛蒙蒙亮,沉悶的戰鼓聲便如催命的魔音,從瓦剌大營的方向傳來。
大地震動,數不清的黑點從地平線涌出,匯聚成一股骯臟的洪流,朝著堅城緩緩蠕動。
“來了。”
戚山站在城頭,手心沁出黏膩的汗。
他看得分明,沖在最前面的,正是那些衣衫襤褸、面帶絕望的仆從軍。
他們手中拿著五花八門的兵器,許多人甚至連像樣的皮甲都沒有。
與其說是軍隊,不如說是一群被驅趕向屠宰場的牲口。
在他們身后,精銳的瓦剌騎兵排成疏松的陣列。
直接堵住了任何試圖后退或逃跑的仆從軍,都會被他們毫不留情地用箭矢射殺,或是被長長的馬鞭抽得皮開肉綻。
“真狠啊!”
戚山喉嚨發干,他身邊的親兵們也都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這種景象,比昨日的正規軍對攻,更讓人心頭發冷。
不過眼看著江澈依舊舉著那具千里鏡,戚山忍不住開口。
“大人,下令吧!趁他們陣型未穩,用火炮轟他娘的!”
戚山咬著牙,低聲催促。
江澈沒有放下千里鏡,只是淡淡地開口。
“傳令,所有炮組,自由射擊,但有一個要求。”
“不許打空,每一發炮彈,都要給我敲掉一個打旗的,或者官長模樣的人,誰要是浪費了炮彈,軍法處置。”
“弓弩手,聽我號令,不許擅自放箭。”
這個命令讓戚山一愣。
自由射擊,卻又不許打空,還專打軍官,這算什么戰術。
不等他想明白,城頭的令旗已經揮動。
“轟!”
一門火炮發出怒吼,呼嘯的炮彈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精準地砸進了仆從軍陣列中一個高舉著部落旗幟的小頭目附近。
爆炸的煙塵和碎肉沖天而起,那面旗幟瞬間斷折。
周圍的仆從軍發出一片驚恐的怪叫,陣型立刻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混亂。
“轟!”
“轟!”
又是幾聲炮響。
每一發炮彈都像長了眼睛,專門找那些試圖約束隊伍,揮舞著兵器大聲呵斥的軍官下手。
一時間,仆從軍的陣列中,此起彼伏地炸開一團團血花。
沒有統一的指揮,沒有有效的約束。
前進的勢頭頓時一滯。
后方的瓦剌騎兵見狀,立刻催馬向前。
馬鞭如同雨點般落下,夾雜著怒罵和咆哮。
“不準停!沖!沖上去!”
“后退者死!”
在死亡的逼迫下,仆從軍的洪流再次被推著向前。
“戚山,看到那個向左前方凸出的角了嗎?”
他用千里鏡指著一個方向,戚山順著望去,只見一片大約千余人的隊伍。
在瓦剌督戰隊的驅趕下,沖得最快,已經脫離了大部隊。
即將觸碰到城墻下的第一道壕溝。
“傳令下去,南三段城墻,佯裝火力不濟,把他們放近了打,然后后撤。”
“什么?后撤?!”
戚山大驚失色,“大人,這太危險了!萬一他們真的沖上城墻……”
“執行命令。”
戚山心頭一凜,不敢再多言,立刻跑去傳令。
很快,南三段城墻上的火銃聲和弓箭聲變得稀稀拉拉。
甚至有幾處垛口被沖上來的敵人用鉤鎖套住。
城墻上響起一片“混亂”的喊叫和兵器碰撞聲。
幾個“守不住”的士兵甚至從城墻上摔了下去。
“沖啊!他們不行了!”
“殺進去!搶錢搶糧搶女人!”
那支突出的仆從軍隊伍眼看防線出現缺口,求生的欲望瞬間壓倒了恐懼。
他們嗷嗷叫著,瘋了一般涌向那段看似脆弱的城墻。
可他們沒有注意到,腳下的土地有些過于松軟。
更沒有注意到,當他們整支隊伍都踏入這片區域時,身后響起了沉悶的機括聲。
“就是現在。”
江澈放下了千里鏡,聲音平靜。
隨著他一聲令下,驚天動地的變化發生了!
那支仆從軍腳下的地面突然大片大片地塌陷下去!
無數人慘叫著掉進早已挖好的巨大陷阱壕溝之中。
壕溝底部,是削尖了的木樁和竹刺,瞬間就將他們穿成了血肉葫蘆。
緊接著,在他們前進方向和側翼,偽裝的蓋板被掀開。
一道道深不見底的壕溝和一排排猙獰的拒馬樁拔地而起。
徹底封死了他們所有的去路。
而在他們身后,也就是他們與瓦剌大軍連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