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令下,整個校場瞬間沸騰。
三十名新任小隊長。
尤其是王酒和李忠明,他們截然不同的選擇,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王酒沒有半分遲疑。
他虎目一掃,落在幾個熟悉的身影上,那幾人也正眼巴巴地望著他。
“阿虎!狗子!還有你們幾個,都給老子滾過來!”
他一聲大喝,那幾個一同挨餓,一同受辱的兄弟眼眶一熱。
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到他身邊。
不到片刻,王酒的十人小隊便已成型,隊員無一不是他的舊部。
彼此間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心思,那股凝聚力,肉眼可見。
另一邊的李忠明,幾個曾經與他稱兄道弟的人湊上來,臉上堆著討好的笑。
“忠明哥……”
李忠明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徑直從他們身旁走過。
他挑的人,個個都透著一股子不好惹的悍匪氣。
一個額角有刀疤的壯漢,一個走路悄無聲息的瘦猴。
還有一個眼神陰沉,始終抱著臂膀,對周遭一切都漠不關心的獨狼。
他一共只點了八個人。
那些被他無視的舊相識,臉上的笑容僵住。
“媽的,白眼狼!”
李忠明聽見了,后槽牙微微用力,卻一個字都未解釋。
在這鬼地方,只有贏,才有資格談交情。
其余小隊長有樣學樣,場面亂中有序
很快,三十支隊伍的雛形初現。
而場中央,孤零零地站著十七個身影。
他們是挑剩下的。
要么瘦骨嶙峋,要么身上帶傷,要么就是對抗中第一個被打趴下的軟腳蝦。
每個人都低著頭,仿佛想在地上找條縫鉆進去。
江澈的視線掃過那些尚未滿員的小隊。
李忠明的小隊,還差一人。
還有另外幾支隊伍,也各自差了一兩個名額。
“你們,確定不再挑了?”
江澈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喜怒。
“這些人,你們當真一個都看不上?”
沒人回答。
但那沉默,就是最響亮的回答。
李忠明面無表情,挑這些廢物進隊,不僅是累贅,更是對其他隊員的不負責任。
輸一次,就得全隊一起挨餓。
“好。”
江澈輕輕吐出一個字。
他緩緩轉身,踱步走向那十七個被拋棄的人。
隨著江澈的靠近,身體不自覺地向后縮。
江澈停在他們面前,目光從一張張麻木的臉上掃過。
“他們不要你們。”
“是你們,在他們眼里,是廢物,是拖累。”
“但是,從今天起,你們十七人,自成兩隊!一隊八人,一隊九人!”
不止是那十七人,連同三十支新編小隊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忠明眉頭緊鎖,他完全看不懂江澈的操作。
王酒也一臉迷惑,低聲跟兄弟們嘀咕:“司主這是要干嘛?”
江澈沒理會眾人的驚愕,繼續道:“對抗時,他們十人小隊,必須全員獲勝,才能吃肉。”
他伸手一指那三十支隊伍。
接著,他的手指又轉向面前這十七個面色煞白的人。
“而你們……”
“只要你們隊里,有一個人能站到最后。”
江澈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在每個人耳邊。
“你們全隊,吃雙份!”
那死寂只持續了一瞬,便被山呼海嘯般的嘩然聲徹底淹沒。
三十支精銳小隊,自詡為強者的漢子。
此刻看向那十七個廢物的眼神,徹底變了。
憑什么他們十個人拼死拼活,只要有一個人失誤就全隊挨餓!
而這些被挑剩下的垃圾,只需要有一個人走了狗屎運,就能全隊吃上肉!
這不公平!
李忠明的瞳孔猛然收縮,他瞬間就想通了江澈的用意。
這規則看似給了弱者一條活路。
實際上,卻是給他們這些所謂的強者套上了一道最沉重的枷鎖!
從這一刻起,他們最大的敵人。
不再是其他旗鼓相當的隊伍,而是那兩支由廢物組成的小隊!
他們必須在保全自身所有隊員的情況下。
不惜一切代價,優先將那十七個人全部淘汰!
否則,只要有一個漏網之魚,他們所有的努力都將化為泡影,成為別人的笑柄!
“媽的,這還怎么打?”
“老子這邊有個兄弟腿腳不利索,這不等于提前出局了?”
抱怨聲,咒罵聲此起彼伏。
而那十七人,此刻卻成了全場最安靜的風景線。
他們緩緩挺直了佝僂的脊背,麻木的臉上。
那雙死灰般的眼睛里,正一點點燃起燎原的烈火。
一個瘦得像竹竿的少年,死死咬著嘴唇。
直到嘗到一絲血腥味,才咧開一個猙獰的笑。
一個斷了根手指的男人,用完好的那只手。
輕輕撫摸著自己空蕩蕩的指節,眼神兇狠得像一匹餓狼。
他們是廢物,是累贅。
可現在,他們是所有人的眼中釘!
只要贏一次,只要他們中有一個人能站到最后。
就能把那些表現出色的人,狠狠踩在腳下!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中,于青和章武打著飽嗝,溜達了過來。
兩人剛吃飽喝足。
正準備來訓練場找周悍吹吹牛,順便幫襯一把。
可剛一踏入場地,那股幾乎凝成實質的殺氣就讓他們渾身一激靈。
“我靠,什么情況?”
章武嘴里的肉味還沒散盡,就被眼前的陣仗搞懵了。
他看到王酒、李忠明那些人,一個個眼珠子通紅,像是要吃人。
也看到了另一邊,那十七個被孤立起來的家伙。
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恨不得現在就沖上來拼命。
于青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場中那個如淵渟岳峙的身影。
“司主!”
他臉色一正,拉了一把還在發愣的章武。
兩人立刻收斂了所有散漫,快步小跑了過去。
“司主!”兩人躬身行禮,大氣不敢出。
江澈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嗯”了一聲。
目光依舊在那十七張重新煥發生機的臉上逡巡。
于青和章武對視一眼,滿心都是疑惑。
他們來晚了,錯過了什么?
這氣氛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于青喉結滾動了一下,那股幾乎要將人溺斃的殺氣讓他渾身不自在。
他壯著膽子,向前挪了半步。
“司主,這……屬下愚鈍,場中氣氛為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