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妹妹后,以前的喜悅好像被潑了一盆冷水,讓她從喜悅的氣氛里脫離。
妹妹經歷那么多不好的事,她怕妹妹會一時接受不了。
劉招娣站起來,臉上依舊是冷冷的,可她張開雙臂,抱抱楚鹿鹿。
“如果你妹妹知道,一定會很開心的。”
那懷抱,有些冷。
那手臂,有些涼。
可楚鹿鹿回抱她,時隔二十年,她再一次把妹妹抱進懷里。
眼淚順著眼角落下,唇角卻在上揚,一切悄無聲息。
“鹿姐,能吃飯了嗎?”
擁抱的兩個人,緩緩分開。
劉招娣軟下來的小臉,又變得冷冷的,酷酷的。
說實話,妹妹的長相有點像父親,女扮男裝,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恐怕真不好發現。
雌雄莫辨,說的就是妹妹。
果然自己的妹妹真棒!
“先吃飯,在這邊洗好澡后,再回宿舍睡覺。”
“好。”
姐妹兩個人,各自藏著心事。
劉金寶一直都很擔心,看到阿姐從屋子里出來,立刻站在阿姐身邊,眼神詢問著什么。
“一會說。”
劉招娣笑著搖了搖頭,然后輕聲回答一句。
飯菜上桌,有肉有素,可更多是肉。
劉娟不禁感嘆:“這么多?院長也是下了血本了。”
“米飯就有八盒。”
楚鹿鹿挑了下眉,帶著神秘的笑。
“體檢是一回事,估計還有其他事,等咱們這位院長說吧。”
肯定不是體檢這件事。
至于后續有什么事,她倒是有些期待了。
“吃肉。”
楚鹿鹿夾菜的時候,特意把肥肉弄下來,把瘦肉放到劉招娣的碗里。
她記得妹妹小時候愛吃瘦肉,不吃肥肉,一吃肥肉就會吐。
劉招娣看著碗里的那塊瘦肉,還有特意弄下去的肥肉,偷偷地抬頭,打量楚鹿鹿。
能當她的妹妹,該是一件多幸福的事啊。
希望楚醫生能早日找到妹妹。
劉娟看著楚鹿鹿,又看著劉招娣,總感覺鹿姐有秘密,但她還是不多嘴了。
鹿姐比自己聰明多了。
“洗澡吧。”
楚鹿鹿把四個暖壺拿出來,蕭盡離怕她熱水不夠,后來又買了兩個熱水壺,四個熱水壺,肯定夠了。
劉金寶把阿姐護在身后,“等會。”
“為什么洗澡?”
“怎么能洗澡?”
洗澡不就暴露了嗎?
那阿姐會被送回去,沒有自己護著,爹娘會天天折磨阿姐的。
阿姐絕對不能回去。
劉招娣拉了一下劉金寶,“一會和你解釋。”
隨后看向楚鹿鹿,“我去哪里洗?”
楚鹿鹿拿了一套新的里衣,本來就是給妹妹準備的,妹妹比自己想的瘦,比自己想的高。
這一套衣服,估計會有一點大,不過也能將就一下。
“和我來。”
楚鹿鹿帶著劉招娣到一間屋子,那間屋子是淺紫色系,里面布置得很素雅,有一股很好聞的花香味。
“在這邊洗吧。”
“以后你過來住,也是這間房。”
劉招娣猶豫了一下,“以后我一半的工資交給你。”
不等楚鹿鹿的拒絕,就趕緊拎著水壺進屋,還把門給鎖上了。
劉娟的眼睛,在幾個人的身上掃過,把碗筷收拾好后,跟楚鹿鹿告別。
劉招娣洗完澡走出來,頭發還在往下滴水,楚鹿鹿又拿過一條干凈毛巾,本能地給她擦了擦頭發,聲音軟軟糯糯,“以后洗完頭發,要及時擦干,會著涼的。”
“去我屋子里,我給你上藥。”
劉金寶看著一向防備所有人的阿姐,跟在那個可惡的醫生后面,居然乖乖的?
哪里不對啊?
“你知道了?”
劉金寶沖到楚鹿鹿的面前,好像小狼崽子,護著身后的人,呲牙咧嘴地警示著。
“嗯。”
對劉金寶她是感恩的,可對他的父母,恨不得殺之后快。
還真是讓人矛盾。
“能不能求求你,不要讓我阿姐走?”
“你讓我做什么都可以,讓我脫衣服也行,只要不讓我阿姐走,什么都可以。”
劉金寶一臉的渴望,眼神里都是忐忑。
楚鹿鹿對著劉招娣伸出手,“來我身邊坐。”
拉開她的衣袖,一點點給她涂上藥膏,疤痕的地方,涂上祛疤膏,新的傷口,就涂上藥膏。
這一身的傷,看得楚鹿鹿心頭直抽抽。
“我什么時候說過,讓她走?”
“還有……”
“就你那一身肥膘,有什么可看的?”
楚鹿鹿的嘴,主打一個讓子彈飛一會……
對劉家的怒氣,明知道不該發到劉金寶的身上,可還是會生氣。
“好了,頭發也干了。”
“記得答應我的事。”
劉招娣甩了一下頭發,帶著劉金寶離開,只是到門口的時候,轉頭看向楚鹿鹿,“你是一個很好的姐姐,你妹妹一定很幸福。”
“會的。”
楚鹿鹿點了點頭,她從來不質疑自己的能力。
看著兩個人離去的背影,楚鹿鹿的嘴角上揚一些。
妹妹,你一定要幸福。
楚鹿鹿閉上眼睛,緊握的拳頭,緩緩松開。
她拿著劉招娣的體檢單,準備去串個門。
“鹿鹿,這么晚了,吃了嗎?”
王慧一開門,看到是鹿鹿,眼睛都亮了。
楚鹿鹿把手里的東西遞過去,“昨天去街上,看到蘋果不錯,買了一些。”
其實是她空間里種的,她的藥草種植區,可不僅僅有藥草,還有一些水果。
尤其是山里的水果,板栗,核桃,山楂,蘋果……
“也不嫌沉。”
慧姨嘴上說著,可心里高興。
被孩子想著,怎么能不高興?
姜司令也從書房出來,一看到楚鹿鹿,他就腦袋大,每次找他,肯定有事。
“嘿嘿……”
又是這個表情!
姜司令的嘴角牽了牽,“呵呵……”
兩個人好像一種無聲的默契,別看兩個人天天斗嘴,可還有一種別人插不進的默契感。
“得,我去準備水果和糕點,等你們忙完了吃。”
王慧提著蘋果,直接去廚房了。
這兩個人有正事要聊,她還是準備一點吃的吧。
“又有什么事?”
書房里,特意添了一把椅子。
楚鹿鹿坐在椅子上,“給我準備的?”
上次來,還沒有椅子呢!
姜司令認命了,嘴硬什么的,在這丫頭面前,完全沒用。
“對,給你準備的。”
“這次你過來,什么事啊?”
楚鹿鹿拿出一個地址,“幫我調查一下劉家唄。”
如果蕭盡離在軍區,她直接話蕭盡離說就好了,可他不在,只能來找姜司令了。
“原因呢?”
楚鹿鹿沉默了很久,決定賭一賭,“我來的第二件事,請領導幫我一件事。”
幫字都用上了?
看來這件事不小啊!
姜司令心里感嘆著,只對楚鹿鹿說了一個字,“說。”
已經抉擇好了,楚鹿鹿就不準備隱瞞了。
“這一次新兵體檢,有一個女扮男裝的人。”
“什么?”
姜司令一聽,這事還了得?
“等會!”
“話還沒說完呢!”
楚鹿鹿趕緊安撫,“我看她的眉宇之間,很像我妹妹,楚思思。”
“真的?”姜司令瞪大眼睛,呼哧呼哧地深呼吸,平復一下心情。
“我仔細交談了,她過得很不好,被養父養母虐待,渾身都是疤痕。”
“但是養弟對她很好,與其說兩個人來當兵,不如說是帶思思脫離火坑。”
“我和她聊過了,她想賭一賭,我也答應了,陪她賭。”
楚鹿鹿把事情經過和結尾,如實告知,完全不管信息量有多大,對姜司令的沖擊有多大。
“思思現在姓劉?”
“對。”
“你和我說這些,到底是什么想法?”
姜司令看著楚鹿鹿,這個丫頭,一向是古靈精怪,總有別人意想不到的東西出現。
他還是防著點吧!
“想法就是我已經上報了,如果東窗事發那一天,領導提前做好準備。”
“還有在規則范圍內,對思思稍微稍微好一點。”
“比如宿舍什么的!”
姜司令腦袋疼,楚大山,一個你生的,一個你養的,你這兩個小棉襖,怎么都四處漏風啊!
“從軍檔案我把性別更改為女,宿舍也會特殊安排一下。”
“暫時會稍微隱瞞,不過她既然從軍,以后可不容易。”
“你要知道,當兵有男兵和女兵,可任務危險不分男女。”
“鹿鹿,你還愿意讓思思當兵嗎?”
姜司令要把一切說明白,楚鹿鹿的能力有多大,他甚至探不到底。
不希望思思的事,影響到她。
楚鹿鹿嘆了一口氣,“我尊重思思的選擇。”
只要人有一口氣,她都會想辦法救回來。
反正有她拖底,妹妹在說當兵的時候,眼睛是亮的,是脫離苦海的一種手段,可她也是真的熱愛吧?
既然妹妹喜歡,那就讓她去做。
“好。”
“你沒告訴她真相?”
姜司令看著楚鹿鹿,最終嘆息一聲。
她看似懵懂無知,看似不通人情世故,可她又如此通透。
“她不需要知道。”
“以后的相處中,她就是我妹妹。”
爹娘都不在了,如果思思知道了,會不會更難過?
從未得到過,比剛剛得到就失去,要好過一些吧?
“劉家我會調查,應該不是那個罪犯。”
如果是罪犯,兩個人的政審肯定過不去。
兩個人聊的時候,有人敲門,慧姨端著兩盤水果,走進來。
“吃水果。”
“喝牛奶。”
“他呀,從你上次走后,就特意在書房多加一張椅子。”
“嘴硬,還不肯承認。”
一起過一輩子的人了,嘴硬到什么程度,她能不知道?
楚鹿鹿一邊吃水果,一邊嘿嘿笑著,對上姜司令瞪自己的眼神,她往王慧身后一躲。
慧姨出馬,一個頂倆!
向上通好氣了,即使有一天,劉招娣的秘密暴露,領導也可以拖底。
向下妹妹如愿以償,希望她做自己喜歡的事。
一向不喜歡算計的人,卻為了妹妹步步籌謀。
體檢報告單,第二天整理好,讓劉娟拿走了。
忐忑的劉金寶,經過一周后,才放松下來。
終于肯相信,那位可怕的楚醫生,好像說話算話,幫阿姐保守秘密了。
“姐,咱們包白菜餃子?”
劉招娣……
在她沒有知道真相前,一直都這么稱呼。
“豬肉大蔥?”
“三鮮?”
豬肉大蔥一定是鹿姐說的,她喜歡肉,無肉不歡,肉補充的能量多禁餓。
至于三鮮,是劉娟說的。
這一天是新兵最后一天休息,明天開始就要訓練了。
劉招娣想給楚鹿鹿包餃子,一個星期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兩個人的關系越來越好。
楚鹿鹿是她生命中,唯二重要的人。
“不然……”
楚鹿鹿看看兩個人,然后嘿嘿笑著,“我們都包吧?”
“我來剁餡。”
楚鹿鹿提議完,興致沖沖地擼起袖子,然后就被劉招娣拉著衣服領子,直接給提走了……
別看劉招娣和新兵們一起矮,可比楚鹿鹿高了半個頭!
“姐,你的手術報告寫完了嗎?”
“你的書看完了嗎?”
“對了,面霜和凝香丸做完了嗎?”
一個星期,那個木訥的姑娘,也會句句扎心了。
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嗎?
“鹿姐,求求了,放過這塊菜板吧。”
兩天前,她們相信鹿姐,然后菜板就兩半了!
她們還敢相信什么巧合和意外嗎?
“哦。”
楚鹿鹿也有幾分無奈,明明沒用力氣,那菜板子太脆弱了,下次弄個不銹鋼的,就不信能切壞。
她老老實實去藥房配凝香丸,面霜基本不用她動手了,只要原材料到位,柳林那邊會陸續郵寄回來。
面霜貨源充足,凝香丸沒辦法省事,必須自己做。
四個嬸子的工作依舊在繼續,現在越來越熟練,每個月都能賺百八十塊錢,哪有什么時間去聊八卦,一有功夫就會來干活,一個個十足的工作狂。
沒有愛工作的人,但只要工資到位,都能當工作狂。
就在外面包餃子,屋子里做凝香丸,一片歲月靜好的時候,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人。
“蕭營長。”
“蕭營長回來了?”
幾個嬸子和蕭盡離打了一個招呼,蕭盡離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他快步走進屋子,入眼就看到劉娟和一個陌生的兵?
“鹿鹿呢?”
除了面對楚鹿鹿,他的聲線一向都是這樣,即使炎熱的大夏天,也能凍死人。
“在藥房。”
劉招娣防備看著蕭盡離,蕭盡離看到陌生人,瞳孔微不可查地閃爍一下。
“你回來了?”
楚鹿鹿聽到動靜,看著蕭盡離,眼睛一亮。
一星期沒見,好像比上次出任務,更想他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