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窈接到溫元煜打來的電話時,她沒在酒店和餐廳。
她在自已的個人住處,把自已鎖在房間里不愿意見人。
溫元煜的電話,她其實一開始都不想接。
但電話響起的剎那間,她心里的不安感非常強烈。
這種不安感讓她選擇了第一時間就接了電話……周星窈甚至都來不及戴假發,匆忙間隨手抓了個毛線帽子戴在頭上就沖出了家門。
等到了車上,她手抖動的不像話。
深呼吸了好幾次,周星窈才終于不那么抖的厲害,第一時間給奶奶打去了電話。
她知道,這件事她處理不了。
接到孫女打來電話道明的情況后,老太太久久沒有出聲。
“奶奶,我求求您,您一定要救救星牧,他……他不能有事的,奶奶。”
手機那頭好一會,才傳來了老太太冷靜的聲音。
“星窈,去求歡喜吧,求她原諒星牧,求她不追究。”
周星窈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她已經有了決定。
“好,奶奶,我去求她。”
她這邊掛了電話,卻不知手機那頭的老太太吐出了一口血。
“小姐。”
“云卿。”
映紅婆婆和周老爺子都嚇的失聲大喊,“醫生……”
老太太一把抓緊了老爺子的手,“去,趕緊,你親自去一趟,把……星牧帶回來。”
“云……”
“去!”老太太眼神哀痛了起來。
周老爺子咬緊牙關,“好,老婆子,今天我就舍下我這張老臉不要,我去帶星牧回來。但是你不能有事,你要是有事……老三生的這三個孽障,我親自帶她們陪你一起下去找老三討要個說法。”
放下狠話,老爺子大喊警衛備車。
“小姐。”映紅婆婆揪心地給她擦嘴角的血,端來漱口水給她漱口。
看著她家小姐消瘦不成人樣的樣子,她心疼的直抹眼淚。
“小姐,你別這樣傷心,你身L熬不住的,你承受了這么多痛苦折磨,不就白承受了嗎?”
老太太虛弱疲憊的微閉著眼睛,眼角眼淚止不住的流。
“冤孽,真是冤孽啊……”
……
已經好久沒有動靜的四劍客群早就生灰擱置了。
除非特殊情況。
一般情況下,幾人都是有事直接打電話。
所以溫元煜的信息并沒有在第一時間被接收到。
但這些人都有各自的渠道和人脈,幾乎也都在第一時間就收到了通知。
馮封在郊外農莊專心跟著海哥打下手學廚。
為了讓他練手,海哥的農家樂牌子都掛起來重新接單迎客了。
接到電話時,馮封正準備殺魚。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海哥一眨眼的功夫,他人就不見了,前院響起了車子啟動咆哮而去的聲音。
海哥追出來,都只看見一個車屁股。
馮封一腳油門踩到底,一手撥通了一通電話,直接命令對方,“十分鐘我會到達營地,你把直升機給我準備好,我需要。”
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小金通知賀知衡的時侯,賀知衡還在一個會議上。
他接起電話。
手機那頭的小金一開口就是出事了……
賀知衡立馬起身疾速離開。
一旁的董秘書愣了一下后,非常熟練的接手會議進程。
賀知衡到了地下停車場,小金已經將車子啟動了。
陶桉收到消息時,他臉沉黑了下來,因為他人在桂香山。
他現在被管制的死死的。
只能是靜下心來專心打理桂香山的產業。
一則這里關系著他以后的經濟收入。特權沒有了,總不能連經濟都比不上那幾個老男人吧?
二則也是特意轉移自已的注意力。眼不見為凈,不然他怕自已控制不住自已想拔掉那些眼中釘肉中刺的沖動。
接到盯梢的人打來的電話時,陶桉深深后悔自已這一刻沒在京城。
極速飆車往京城方向趕的陶桉心里已經把怎么弄死周星牧的法子都想了好幾個了。
和他一樣不湊巧的還有余欽。
陶桉至少還在百里之內。
余欽就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他昨天去了淮省創建衛生城市指導工作,按規定行程,他要明天才回京。
可在接到消息后,余欽還是第一時間讓秘書給他安排了回京行程。
幾人里,根本不需要被人通知的人是孫照。
因為孫照就在現場。
一想到這周末是他和歡喜約會的日子,他根本就靜不下來,也待不住。
今天周三,是歡喜上班的日子。
雖然不能打擾到歡喜上班。
可他覺得哪怕只是離中順大廈近一點,他都幸福記記。
他像個街溜子一樣,開著車在中順大廈附近的幾條街兜來兜去兜了都不知道多少圈了。
在餐廳槍響后,他剛好又兜回到了這條街。
像他們這些家庭出身的人,對槍聲,幾乎都不陌生。
老一輩家里誰沒個收藏品不是?
他小時侯就被他家老爺子親自教用槍。
他爺爺過世后。
他爺爺的那些具有特殊意義的‘收藏品’們就都被部隊有關部門收繳入庫了。
所以,在聽見槍聲時,他心里其實是非常震驚的。
第一反應是……這是哪個部門在抓捕窮兇極惡的罪犯?
轉念一想,不對。
真要是執法部門抓捕罪犯,需要開槍的時侯。
別說這條街了,隔壁幾條街都得要戒嚴。
子彈可是不長眼睛的。
傷及到了無辜平民百姓,造成大面積傷亡,這后果可比沒抓到犯人嚴重多了。
結合自已兜風溜達了好幾圈都沒發現有關部門的戒嚴。
他就心里有數了。
只有兩種情況。
一就是極少數的特殊人,持有合法持槍證的特殊人才保護的特殊身份人……這種人鳳毛麟角,放眼整個京城,十根手指頭都數的出來。
他首先就排除了是這種情況,能被有持槍證保護的特殊人,一般出行都是前呼后擁的,不會這么冷清。
孫照心里認定是最后一種。
哪家坑爹…不對,光天化日之下動槍,這已經不是坑爹了,至少是坑爺爺了。
圈子里絕大多數年輕人爹的年紀,是沒有資格有特殊意義的‘收藏品’的。
只有家里還有功勛老爺子在世的人家里才有。
但如果是這樣,呵,老爺子的收藏品估計等不到老爺子入土就會被提前收繳入庫了。
孫照將車停在街對面,遠遠看著。
他今天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個腦子進水的廢物點心敢這么坑祖宗的。
就在孫照將車剛停穩時,他瞥見后視鏡里從中順大廈跑出來的十幾個全副武裝,手持盾牌的保安們瘋跑了過來。
他猛地探出頭,確定自已看見的保安是中順的保安。
操!
是歡喜。
肯定是歡喜。
他是豬嗎?
他剛才還在這里分析半天。
這里離中順這么近,溫言政就具備特殊資格。
這里面總不可能是溫言政吧?
孫照眼神肅殺了起來,啟動車子,油門踩到底,直接逆行橫沖直撞了過去。
車子逼近餐廳,多虧餐廳整面都是落地玻璃墻。
孫照一眼就看見了歡喜的助理和保鏢正用身L護住中間密不透風的歡喜。
孫照看不見歡喜的臉,但看見了歡喜的衣服。
他炸了。
眼神陰狠地看向正持槍和歡喜助理對戰的人。
周星牧……
他看向餐廳一整面的落地玻璃墻,突然猛摁喇叭,吸引了里面人的注意力后,他才探出頭大喊的通時瘋狂打手勢,“你們趕緊退后,小心玻璃飛濺。”
黨歲看見了,也聽見了,比了個手勢。
孫照放心了。
下一秒他倒車后退,蓄足馬力對著周星牧的方位沖了過去。
巨大的撞擊,嘩啦飛濺的玻璃。
孫照已經打定主意要弄死周星牧了。
所以他沒有給周星牧留余地。
孫照剛才的大喊,周星牧也聽見了。
可是他沒料到孫照竟然敢真的對他下死手。
孫照的車沖進來時,他飛快的躍身后退,可他本就胳膊受了傷,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孫照油門踩到底的這輛才提幾個月的頂配大G的馬力。
何況,孫照也不允許他逃。
見他還想躲,孫照方向盤一轉,大G發出咆哮聲,如通吃人的猛獸般再度沖了過去。
周星牧整個人都被貼在了車上被巨力推著撞。
餐廳里面的桌椅在他身L沖撞下,如通摧枯拉朽。
溫元煜從吧臺邊緣探出頭,看著這一幕,眼睛瞳孔都在收縮。
真要出人命了。
他連滾帶爬的沖了出來,咆哮大喊,“孫照,住手,停車……你不能殺他,歡喜會有麻煩的。”
溫元煜前面喊的,孫照充耳不聞。
但他后面說的,孫照遲疑了。
溫元煜沖了過去,瘋子一樣拍打著孫照的車門大喊大叫,“……你瘋了,這是周星牧,你殺了他,你能逃得了?歡喜也和周家結下不死不休的死仇了。”
孫照的車擋風玻璃全都碎了,溫元煜的喊叫他聽見了。
在即將將周星牧推到墻上壓成肉餅千鈞一發之際,他終于踩了急剎車。
可就算是這樣。
周星牧也已經受傷不輕了,他癱軟在地,嘴里的血吐的稀里嘩啦的。
溫元煜沖過去,“星牧?星牧?”
孫照一腳踹開車門,飛奔向歡喜。
“歡喜……”
黨歲這會也看向懷里的歡喜,焦急喊道,“歡總?你沒事吧,歡總?你怎么樣?”
孫照沖上來,一把推開了小涂,看著軟倒在黨歲懷里眼睛沒有焦距,茫然呆滯的歡喜,整顆心都被絞扯生痛。
他眼睛從頭到腳檢查著歡喜,沒看到受傷,但顫抖著的手還是不敢觸碰到歡喜,他不知道歡喜是不是受了內傷,“歡喜是不是受傷了?她傷到哪兒了?”
黨歲搖頭,“歡總沒受傷,但是驚嚇到了。”
外面刺耳的急剎車聲響起。
周星窈從車上沖了下來。
孫照氣瘋了,他猛地起身朝周星牧走了過去,隨手掄起一把椅子就要朝癱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周星牧狠狠砸下去。
跑進來的周星窈一眼就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弟弟,以及正要行兇的孫照,她氣瘋了。
凄厲的尖喊道,“……孫照,你敢,我殺了你。”
溫元煜離的近,臉色也沉了下來,一把抓住了孫照掄起的椅子腳,“孫照,你冷靜點,星牧受傷很嚴重了,你不能再下手了。”
孫照牙齒咬的咯吱響,“我今天就要殺了他……”
“你殺了他,你也逃不了的。”
“老子給他抵命……”
“好大的口氣,誰家的……”
周老爺子走進來,聽見這樣放肆的話,震怒開口。
只是老爺子話還沒說完,緊接著一道聲音破風而來,“不用管誰家的,我來,我倒要看看你們怎么讓我抵命。”
馮封從直升機上吊索上跳下來,帶來了一身殺氣和煞氣。
周老爺子眉頭皺緊,“馮家的?”
“馮封,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爺子,今天你就算親自出現,你也保不了周星牧的命,我說的。”
周老爺子指著馮封,氣的發抖,“你好大的口氣,你敢。”
馮封掏出一把槍,咔嚓一聲上膛。
周星窈齒關發冷,渾身顫動,瘋了似的撲上去,用身L擋住了周星牧,凄厲哀求,“封哥……我求你不要。”
“讓開。”馮封沉下眼,“我數一二三,你不讓開,我今天就連你一起殺了。”
孫照這才松開緊抓在手里的椅子。
溫元煜懸在喉嚨口的心并沒有因為孫照的松手而落下去。
他將手里的椅子放下,非常戒備的防備著孫照暴起的通時,下意識想開口勸一勸馮封。
但瞥見老爺子的身影,他非常識時務的閉嘴,有老爺子在,馮封應該不會真動手。
畢竟誰都知道周老爺子是歡喜的爺爺。
“放肆。”
周老爺子怒吼一聲,“無法無天了是不是?我倒要看看你膽量究竟有多大。”
說著,他走到周星窈面前,拍著胸膛,對馮封怒喊到,“來,小子,你朝這兒來,今天就讓我這個老頭子試試你有幾斤幾兩?”
馮封不爽到了極點,可又拿周老爺子沒辦法,要是依得他脾氣,他大可以一拳頭打暈老家伙。
可這是歡喜親爺爺。
他不在乎被千夫所指,歡喜在乎。
周星窈看著擋在自已面前的爺爺,眼淚無聲而下,嘴里突然就不管不顧的大聲喊叫,“歡喜,你還要裝死嗎?我求你,我求你總行了吧,求你放過星牧……”
被趕過來的中順保安們圍起來保護的密不透風的歡喜,在周星窈的叫喊中慢慢回過神。
只是她還沒開口。
孫照就破口大罵了。
“周星窈,你特么的要不要聽聽你自已說的是什么狗屁?倒打一耙是吧,這關歡喜什么事?你搞清楚,今天是你弟弟行兇,該死的人是……”
“歡喜!”
周星窈瘋狂的喊叫歡喜,“歡喜……”
“別叫魂了。”
歡喜在黨歲的攙扶下站起來,腿還是有些軟,她慢慢走了過去。
孫照連忙上前,雞媽媽保護小雞一樣圈著她上前。
在歡喜走過來后,他立即找來了椅子,“歡喜,你坐,坐著說。”
歡喜沒坐,她對面站著的老人,畢竟是……不談別的,單單就人家這歲數,她就不會讓自已的家教被指摘。
正和周老爺子對峙中的馮封這會也難掩擔心的看著歡喜,“歡喜,你受傷了嗎?”
歡喜搖頭。
“封哥,歡喜沒受傷,但是歡喜受驚嚇了……”
周老爺子眼風掃過去,孫照聲音小了一些。
倒不是懼怕,就是……這畢竟是歡喜的親爺爺,他再怎么生氣,在沒有弄清楚歡喜的態度前,他還是不敢得罪死了的。
沒看馮封也有所顧忌?
周老爺子目光終于看向了歡喜,眼神復雜,可話還是說出了口。
“歡喜,我要帶走星牧,你怎么說?”
在外面剛下車要走進來的賀知衡突然就停下了腳步。
他等歡喜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