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是輪到余欽的時間。
周四晚上,歡喜接到了余欽的電話。
他向歡喜提出了一個讓歡喜非常詫異的請求。
他讓歡喜這個周末任由他安排,無論他做什么安排?他都希望歡喜不要拒絕。
余欽這個要求,有些出格,但也勾起了歡喜的好奇心。
她同意了。
她的同意讓余欽非常高興,兩人約好他明天晚上,也就是周五晚上他會來接她。
周五晚上八點?
余欽究竟是什么安排?
歡喜想了又想,都想不出來余欽怎么會周五晚上八點就約她?
晚上八點怎么約會?
歡喜心里的好奇達到了最高峰。
很快,就到了周五晚上。
歡喜在約好的時間內(nèi),在大門口和余欽匯合了。
余欽開著車。
因為答應(yīng)過他,不問不拒絕。
歡喜心里就算好奇,可也還是沒問余欽要帶她去哪兒?
直到他們來到了京城車站。
歡喜詫異了,這是要坐列車出行?
余欽將車停好下車后,非常自然的牽起了歡喜的手走向進站方向。
歡喜看了一眼兩人牽連在一起的手,心情有些復(fù)雜,因為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她都好像沒那么抗拒了這些人對她的肢體接觸了。
她分辨不出來她這樣的變化,究竟是來自于自已心理上的變化多一些?還是她其實也終究是收到了夢境的影響?
在歡喜心里浮游間。
余欽已經(jīng)牽著她進站檢票了,坐上了開往寧城方向的列車的商務(wù)座。
歡喜愕然地看著余欽,寧城?
他帶她去寧城?
還選的是晚上的列車?
余欽對歡喜輕聲道,“我想來想去,發(fā)現(xiàn)自已最想做的就是這件事,歡喜,我想陪你坐這一趟列車。”
他回來的那次,是歡喜抵達了京城的時間點。
在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那個未來。
他參與不了歡喜的過往。
能看見的都是資料上的扁平記錄。
可是這次回來,回到的時間節(jié)點是歡喜下列車的時刻。
余欽想起自已回來的那個時間節(jié)點,是最接近歡喜過往人生和過往執(zhí)念的時刻。
只要想起歡喜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獨自坐車來到京城開啟她的命運的,他就痛徹心扉。
青山村,是他和歡喜的,這也是他的執(zhí)念。
歡喜看著余欽,久久不能言語。
她借由打量車廂內(nèi)環(huán)境回避了余欽的目光。
這里是獨立的半封閉空間。
她和余欽坐的位置雖然是1+1的布局,但航空式可平躺座椅之間是有高大的擋板和電動門的。
只要啟用擋板和電動門,是完全可以形成相對的個人私密空間的。
超大折疊桌板,大尺寸高清觸控屏播放影音節(jié)目……能想到的設(shè)施這里都有。
歡喜注意力成功被這些豐富的配置設(shè)施所轉(zhuǎn)移。
余欽泄露出來的情愫帶給她的沖擊力和影響似乎也沒剛才那樣強烈了。
她想起自已兩個多月前也是坐晚上的列車進的京。
但那會的她鉆在牛角尖里不肯走出來,哪怕她有錢,她給自已買的也是二等座,仿佛這樣,她就是一個普通人。
明明不過是兩個多月的事,可心境真的是天差地別。
歡喜甚至都忍不住笑了。
她笑兩個月前的那個自已。
歡喜研究了一下,將椅子放平一些,將自已的身體完全投靠進身后的椅子里,側(cè)躺著,看向因為她的沉默而沉默的余欽,緩緩說道,“余欽,我開始期待你給我安排的這次約會了。”
余欽伸手牽起歡喜的手放在座椅直接到扶手上,與她十指相扣。
歡喜眼神飄忽了一下。
她在認真思考一個問題。
就是……她是不是要和余欽提前說說界線在哪?
萬一他以為她是在默認他的肢體接觸。
還想進一步發(fā)展什么的……她再來拒絕,似乎都有些不夠理直氣壯了。
余欽自然不會錯過她的眼神變化,他笑了,傾身朝歡喜靠近。
歡喜反射性的坐起了身,想抽回手。
但余欽沒讓她抽回手,反而扣緊了。
歡喜皺眉,開始有些不悅的看著余欽。
余欽笑。
歡喜瞬間明了自已的心思被看透,有些羞惱。
她差點都忘了余欽非常了解她這個事實了。
她再次抽回手。
余欽還是不讓。
歡喜小臉繃緊,很是面無表情的瞪他,“放手。”
余欽堅決不放,知道自已把人逗毛了,可是這樣面無表情又一本正經(jīng)的歡喜實在是太可人了。
于是,他也學(xué)她的一本正經(jīng),強忍笑意輕聲道,“我只是想給你拿毯子蓋上。”
歡喜:……
余欽拿出了他安排人提前替換的毯子,將正生氣惱怒的歡喜裹成了小寶寶,又手動將她繃緊的身體按回座椅,再將她的座椅調(diào)到平躺模式。
他眼睛里涌上笑意,伸手在歡喜身上輕拍著,柔聲道,“不早了,到你睡覺的時間了。”
歡喜看著余欽,心里的那一絲別扭和惱意也在他含笑的眼睛里慢慢消失了。
她沒抗拒他輕柔的拍撫動作,慢慢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很安心的睡著了。
余欽這才收回手,側(cè)躺著,靜靜看著歡喜。
情欲本是一體。
人類未開智前,他相信其實和動物應(yīng)該是沒什么兩樣的。
但開了智的人類……余欽笑了笑。
情在欲前。
仿佛這樣,欲才會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但實際上,欲望才是人類開智的根源。
人之欲,無窮盡。
可他在歡喜身上,體會到了始于欲,忠于情的本質(zhì)。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
夜深了,天亮了。
寧城也快到了。
差不多到廣播提醒聲響起的時候,歡喜自已先一步醒了過來。
剛睡醒的她,睜開眼看見余欽含笑清亮的眼睛,嘆了口氣,很是拿余欽沒辦法的無奈柔聲,“又沒睡覺啊?”
這說一出。
歡喜愣住了。
余欽微怔之后,沒有言語,只是靜靜地看著歡喜。
歡喜有些慌。
這一刻,她似乎說什么都不合適,可是什么都不說也似乎不合適。
她絞盡腦汁想說點什么。
但此刻她發(fā)現(xiàn)自已詞窮。
好在,下一秒響起的廣播提醒聲,中斷了兩人之間的沉默又微妙的氣氛。
余欽自然的扶起歡喜,幫她調(diào)整好座椅,輕聲道,“歡喜,我們……回寧城了。”
歡喜看向列車外面,想的卻是余欽的用詞。
他用的是回。
回,回來,回到,回憶,回顧,回歸……一切的組詞,指向性都十分明確。
這一刻,她甚至都已經(jīng)猜到了余欽要帶她回哪兒了。
回到……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