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衡周五中午趕回的京城。
德順華南最大的客戶鄒總帶著研發(fā)團(tuán)隊過來考察,今天下午的飛機(jī)。
晚上必定要有接待宴。
他這個總經(jīng)理也是必然要親自接待的。
甚至就連溫元煜都得要出席。
賀知衡給他打去了電話,讓他安排出時間到場今晚的招待宴席。
“那個……知衡,不好意思,我最近一段時間都不方便,你想想辦法,實在不行,你多安排幾個副總作陪吧。”
手機(jī)那頭的溫元煜吞吞吐吐,很是為難。
賀知衡很是意外,“你忙什么?”
溫元煜飛快的說了一句,“我就是忙,你別管我忙什么。”就掛了電話了。
賀知衡:……
他皺眉看著手機(jī),想了想,他又打了通電話過去。
皺總這人可是非常能喝的,而且特別注重酒桌文化。
曾經(jīng)為了拿下他這個客戶,他和溫元煜可是真豁出去陪著喝了好幾場的。
賀知衡打去的電話,溫元煜干脆掛斷不接。
賀知衡看著被掛線的手機(jī),眉頭緊鎖了起來,溫元煜實在是反常。
下一秒,溫元煜給他發(fā)了個定位過來。
配著一條語音,很是直言不諱的,“你可以考慮來接我去參加今晚的酒陪工作,我自已是出不去的。”
賀知衡:???
這家伙是干了什么虧心事?才能在這個年紀(jì)還被禁足?
他又打去了電話。
好在這次,溫元煜接了,但是不吭聲。
“你闖什么禍了?”
讓賀知衡無語的是,溫元煜默默聽完他這句話后,又掛了電話。
賀知衡很想罵人。
這幾天他忙的飛起,這家伙竟然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
可這會他連罵人都沒時間。
也沒心思去搭理他究竟是干了什么蠢事竟然被禁足?
溫元煜指望不上,賀知衡只能是另想辦法。
他一邊吩咐董秘書做好接待前的準(zhǔn)備工作,一邊親自給蘇部的秘書打去了電話,讓他給他安排一位能喝的科長今晚陪同他一起接待鄒總。
今晚酒是必然要喝的,少了溫元煜這個輕松玩轉(zhuǎn)酒桌的大魔王,公司那幾位副總都是干實事的,喝酒真不行。
公關(guān)經(jīng)理倒是可以喝,可是不可能完全靠公關(guān)經(jīng)理撐完全程的。
賀知衡可不想自已硬扛。
明天他還有事,宿醉是不可能的。
他這邊緊鑼密鼓的安排。
關(guān)在家里已經(jīng)兩天,無聊的快要發(fā)霉的溫元煜忍不住看著自已沒動靜了的手機(jī)。
心里暗忖,鄒總那么能喝,他和知衡兩個人輪流上,才能勉強(qiáng)撐完一次酒席。
德順?biāo)灿蟹荩綍r他不上班,老賀也隨他。
可總不能真需要他的時候,他都不能干事吧?
溫元煜想了想,還是拿起了手機(jī),又主動給賀知衡打去了電話。
那邊已經(jīng)安排好了,正準(zhǔn)備給歡喜打電話的賀知衡看著手機(jī)來電,無語至極。
但他還是接了,卻也是一言不發(fā)。
“那個……要不你親自來一趟,就說公司有事非我不可……”
溫元煜話還沒說完,賀知衡就掛了電話。
溫元煜:……
霧草,還有沒有人性了?
沒人性的賀知衡心里冷笑,非他不可?這話他說的出口,他可說不可口,降智!溫元煜倒是知道怎么為難他。
賀知衡給歡喜打電話。
正在寫作業(yè)寫的非常認(rèn)真的歡喜聽著手機(jī)鈴聲,手飛快地遮住了手機(jī)屏幕上的賀知衡三個大字。
眼睛卻是下意識的看向書桌前正在開視頻會議的溫言政。
心里的尖叫聲都快要沖出嗓子眼。
早知道她就回房間寫作業(yè)了。
可是這樣不接聽,反而更尷尬,甚至顯的欲蓋彌彰。
歡喜暗暗吸氣,告訴自已不能慌亂……
接個電話這種小場面都慌亂失措,只會顯得她心虛。
以后要怎么辦?
雖然……這會她心虛的要死。
人在情急之下,要不慌亂出錯,要不生出急智。
歡喜覺得自已挺有做渣女天分的。
因為她清了清嗓子,非常鎮(zhèn)定的接了賀知衡的電話。
“喂。”
手機(jī)那頭的賀知衡聽著歡喜的聲音,先是就自已之所以直到今天才聯(lián)系她的原因簡單的解釋了一下。
歡喜聽沉默了。
她自已前兩天都還在揣測是不是他姐在暗暗處心積慮。
沒想到人家是在命懸一線。
這樣說起來,好像顯得她很不善良了。
“她現(xiàn)在脫離危險了?”
“嗯。”
“那就好……”歡喜本來還想說,要不這個周末就算了,你忙你的事去?
話到了嘴邊,她想起錯過這個周末,賀知衡得要等待下個月去了。
頓時,她話就說不出來了,也更加心虛了。
于是當(dāng)賀知衡說出他明天的安排后,歡喜一口答應(yīng)了,“……好,我都可以。”
賀知衡聽著歡喜的聲音,轉(zhuǎn)過身看著落地窗外的天空,突然就不舍得掛電話了,他輕聲問,“歡喜,你在忙什么?”
歡喜心里拼命想結(jié)束這通電話,可莫名的她又本能覺得自已不能露怯。
一露怯,賀知衡肯定就會發(fā)覺她情緒上的不對勁。
所以,她穩(wěn)了下來,如實回答,“寫作業(yè)。”
不急著掛電話的賀知衡,“今天上了什么課程?”
歡喜看了眼自已的平板,心思一動,下一秒她很是認(rèn)真的回答,“物種起源。”
賀知衡無言。
物種起源?
這個話題不是不能聊,只是不適合在電話里聊。
他這會要是延伸這個話題和歡喜聊開,他就蠢到家了。
他正要轉(zhuǎn)移話題時,桌上電話響了起來。
賀知衡眼底閃過一絲無奈。
手機(jī)那頭的歡喜則是暗喜,非常自然的借機(jī)掛了電話。
掛斷電話后,歡喜第一時間調(diào)節(jié)了手機(jī)來電通知模式。
她決定,從今天起,以后她的手機(jī)都是靜音模式了。
誰也別想再讓她經(jīng)歷今天這樣腳趾抓地頭皮發(fā)麻的尷尬境地了。
“物種起源?”
歡喜僵了一瞬,頭皮發(fā)麻的看向不知何時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視頻會議,正似笑非笑看著她的溫言政。
歡喜耳尖泛紅,啊啊啊啊,要死了。
比起在溫老師面前接賀知衡電話的尷尬,她在溫老師眼皮底下一本正經(jīng)胡說八道好像更抓馬……
可她有了穩(wěn)的經(jīng)驗和心態(tài),云淡風(fēng)輕地耍起了賴,振振有詞,“物種起源怎么了?溫老師沒教嗎?”
周一的課程內(nèi)容怎么了?
上過的課就都作數(shù)。
不過……
歡喜偷偷瞄了眼溫老師,咬了咬嘴唇,含糊其詞匯報道,“……他約我明天去吃飯看電影。”
溫言政笑。
歡喜炸毛,像顆小炮彈一樣沖過去,雙手叉腰,“你笑什么?”
溫言政朝她張開手。
歡喜的惱怒瞬間消失,她沉默的投入他朝她敞開的懷抱,臉埋進(jìn)他頸側(cè),“我是不是很壞?”
她明知道問題所在,卻不去解決問題本身,反而第一時間拼命的朝他索取。
她壞透了。
溫言政嗯了一聲,一點都不粉飾她,“是挺小壞蛋的。”
聽到他承認(rèn)了,歡喜又不高興了。
一不高興她就生氣了。
一生氣她就一口咬在溫言政頸側(cè)。
溫言政面不改色任由她發(fā)泄她心里的情緒。
真一口咬下去了,歡喜才意識到自已做了什么,立馬松開。
可還是遲了。
她看著被自已咬出了一圈深紅刺眼的牙印,心里懊惱的眼淚汪汪。
“疼不疼?”她拼命地去摸,似乎這樣就能抹平它,也能抹去她剛才的壞情緒。
“不疼。”溫言政是真沒把這個小傷口放在眼里。
“可是都淤血了。”
雖然沒破皮,但指不定明天就要淤青,這圈牙印痕跡沒個幾天肯定消散不了。
歡喜眼淚就掉下來了,嘴里說的卻是,“我不會道歉的。”
“那就不道歉。”溫言政嗓音很是慵懶。
漫不經(jīng)心說著,注意力都在她臉上的淚痕上,他用手掌擦去她臉上的眼淚。
干燥溫?zé)岬氖终疲父股嫌斜±O,和歡喜臉上宛如剝了殼的雞蛋的白嫩形成鮮明的對比,也帶來了視覺和觸覺上的雙重刺激。
溫言政突然眼神就變了。
歡喜被他有繭的指腹劃拉和眼神的變化影響,細(xì)軟的身體微微一顫。
她咬著唇,認(rèn)真的看著他,宛如宣誓的口吻,“溫老師,我貪婪霸道,我還壞,但是我不會改的。”
溫言政眸色微暗,聲音也低沉沙啞了起來,很是干脆,“那就不改。”
歡喜嘴角勾起,充分發(fā)揮出了什么叫得寸進(jìn)尺,貪得無厭。
“溫言政,你縱橫半生才迎來我這樣的報應(yīng),要知足,你認(rèn)命吧,”
溫言政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圈,抱著她身體的手臂倏地收緊,呼吸也為之加重了。
二話不說他就一把抄抱懷里的人,大步朝樓上而去。
歡喜被他急切的反應(yīng)給逗樂了。
開始不管不顧地先下手為強(qiáng)。
她看著他的眼睛里仿佛有勾子,紅潤的嘴唇湊上去。
溫言政微微偏頭,因為還沒到房間。
失態(tài)會導(dǎo)致無法預(yù)料的后果。
他越是這樣,歡喜就越要。
她一點都不怕他會抱不穩(wěn)她。
他都能抱著她折騰……她就算是在他懷里蹦迪,他也不會讓她摔下去。
“給我。”
溫言政一言不發(fā),只是腳步加快。
人剛上四樓,都還沒來得及進(jìn)臥室。
他就讓歡喜得逞了。
只是她在吻上之前,他抵在她唇邊,低低說了一句,“不是報應(yīng)。”
歡喜得償所愿,索取到了自已想要的,白凈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是一抹純凈無瑕的笑容。
只是,此刻的她笑的越是無瑕和無邪,和她此刻所做的事情相比,就越顯邪氣。
只是她的邪氣,正的發(fā)光,耀眼奪目。
就仿佛她本該如此,正邪都是她,也都在她一念之間。
歡喜在喘不過氣來之前撤退,還記得他剛才說的話。
“不是報應(yīng),那是什么?”
是什么?
溫言政沒回答他。
因為接下來是屬于溫老師的教學(xué)時間。
…………
梨花帶雨,春色滿室。
歡喜眉眼含笑,嘴唇紅潤,身體軟潤白嫩的發(fā)光。
人還是那個人,但似乎又有些變化。
溫言政手掌在她身上摩挲著。
她容貌上的變化其實很細(xì)微,幾乎肉眼不可察覺。
可是他十分清楚她那些細(xì)微的變化。
“溫老師,你還沒回答我,不是報應(yīng)是什么呢?”
歡喜趴在他汗?jié)竦慕Y(jié)實胸膛上,一雙黑白分明到近乎清澈通透的眼睛里的笑意是語言難以表述的……勾魂攝魄。
溫言政笑,在她耳邊低語,“是艷福。”
歡喜愣了愣后,也笑了。
只不過她的笑是恣意張揚(yáng)的,“哼,還說我吃了你?就算是我先吃的你,你也吃了我不是?”
溫言政點頭,“所以更該惜福,畢竟是……老牛吃嫩草。”
歡喜嗤之以鼻,“什么破比喻,干嘛要牽扯到牛身上去?你又不是牛,我也不是草。”
她瞪他,“你會自卑?”
溫言政笑出了聲。
“你要是年輕個二十歲,我不一定會像現(xiàn)在這般…喜歡你。”
“為什么?”
歡喜嘆了口氣,“你沒發(fā)現(xiàn)嗎?我那五個你一個人就能全部打死的男朋友們,把他們的性格糅合在一起,不就是二十年前的你?”
溫言政愣住了。
哪怕他心里早有認(rèn)知,可這一刻,他還是心神都為之震動了。
“賀知衡的陰險狡詐,余欽的敏銳洞察,孫照的追名逐利,馮封的恣意快活,陶桉的桀驁野性,你身上都有啊。”
“可是我喜歡的還是現(xiàn)在的你啊。”
“溫老師,歲月賦予人的不只是皮囊,我是個很有追求的人,年齡上的差距不重要。當(dāng)然以我對你的了解,你也不會是在乎和在意這些東西的人。所以,你剛才故意那樣說,是不是……”
歡喜懷疑的看著他,“你是不是怕了?怕我嫌棄你年紀(jì)大?而且還會越來越大是不是?”
溫言政無語,手指點在了她額頭上輕戳,“就你會強(qiáng)詞奪理是吧,歡喜,你的尊師重道呢?”
歡喜咯咯笑,“作為老師,你往死里折騰的時候怎么不記得你是在折騰你的學(xué)生呢?”
“那時候的你還記得你是老牛嗎?”
“嘖嘖,男人啊,不管是年少的男人還是年老的男人,只要是男人,都逃脫不了臍下三寸地的宿命。溫老師,作為男人的你,和我一樣也不完美啊。”
溫言政:……
耍起渾勁來的歡喜,他是真拿她沒辦法,嘴特會講。
她確實是他的命數(shù)和劫數(shù)。
就像她說的,認(rèn)命吧。
他早就該認(rèn)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