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跟隨方天闊離開餐廳。
隊伍穿過一條被極低溫籠罩的長廊。
方天闊走在最前面,步伐從容,他掃視了一眼身后表情各異的隊伍,微笑道:“這里是數據核心區,為了保證運算穩定和儲存安全,溫度稍低,不必擔心,這里的空氣絕對潔凈。”
符虎和周琛下意識抱緊了手臂。
“為什么不用液冷降溫呢,冷卻液比熱容更高,就算你們科技發達也不能改變物理特性吧,”孫崖問道。
方天闊笑道:“這里的一切考量都是出于穩定性和可維護性,環境降溫仍舊是最佳選擇。”
“方總,你們在這里存放的都是什么數據?”孫崖又問。
“一切數據,”方天闊平靜道,“從個體行為記錄、資源消耗、能源配比、我們已經盡可能將數據利用到極致,維度可能超乎你們的想象。你們要是感興趣,可以給你們準備一份手冊研究。”
“不過這部分...我們已經交給AI了,人力終歸是有極限的。”
閑談間,穿過通道。
大門打開,眾人已經進入一間圓廳,廳內空無一物,只有一個中央立柱。
在圓廳立柱上,頂部放置著一個球形屏幕。
方天闊側身,微微抬手:“請我們稱這里為為全視之廳,原則上來說所有資料都可以從這里調閱查看,各位不要緊張,我們構建了一套擬真世界,名為天域....等下的畫面都是虛擬世界發生并非真實世界發生的事...請看吧。”
蘇燼側目觀察,剛才來的時候已經提醒過方天闊。
放資料可以,但是跟張行烈一戰就沒必要放了,已經用刀在城內殺過喪尸,會暴露自已,別的問題不大。
球形廳的光線驟然暗下。
空氣仿佛在瞬息間凝固。
頃刻,立柱上的球形屏幕爆亮,銀白色的光流像潮水般擴散開來,空間仿佛被瞬間撐成一座完整的異世界。
天域極環城,模擬擂臺。
毫無征兆地在眾人眼前復現。
觀眾席狂暴的噪聲混成一片,眾人仿佛融入其中,一時全部僵住。
符虎全身猛地一震,下意識往前邁了一步。
程都緩緩張大嘴,兩個老人無言佇立。
符青黛指尖顫抖,伸手捂住了口。
擂臺中央。
一個身影靜靜站著,背影如槍。
雖未露面,但面孔已經浮于眾人心中。
來自四面八方的敵影成排閃現,光柱亮起,數十名全副武裝的對手撲殺而至。
他只是抬眼,斃敵、奪械...虎入羊群!
一排排尸體倒地,距離最近的對手甚至沒來得及發出呼聲,便被無情斬殺。
擂臺上攻勢愈發瘋狂,敵影如海嘯沖擊,密度遠超常人想象的極限。
但那道身影始終巋然不動。
一拳一腳,在無限敵陣中恣意縱橫,霸氣狂放。
孫崖跟魏德手握著手搖晃了兩下,對視一眼皆咧開嘴笑了,而后轉向畫面目光又逐漸怔怔。
動作和場景已經不被二人在意,目光反而僅僅鎖定著蘇燼的臉。
二老臉上、欣慰、感慨、回憶交織。
“他變了...變了好多。”
曾經他足夠強大,沒有人比得上他。
但眼中那揮之不散的恐懼、焦慮騙不過兩人的眼睛。
一切只是為了穩定人心,強裝鎮定....對未來他跟其他人一樣迷茫,甚至更甚。
每一天都是高壓之下負重前行,從容二字與他無緣。
可現如今凌厲的眼神、狂暴的動作、無所畏懼的氣勢...已經再難跟印象中那個蘇燼聯系在一起。
虛擬擂臺驟然切換角度,俯視、側拍、拉近。
每一個鏡頭都像是天域極環城的記憶碎片,被無比清晰的浮現。
更多敵影蜂擁而至。
蘇燼腳步突然爆發,速度在光影中拔高到極致,一瞬間貫穿敵陣。
破喉、震胸、折臂、奪械、回擲!
任何近身的敵影,都像踩入了某種無形的必殺區域,只要進入半徑兩米之內,必定倒下。
鎮壓群敵,暢快肆意的狂笑,蓋過了觀眾席的怒罵。
程都、符虎等人已經看的癡了。
“好強...太強了,主任怎么變得這么強!”程都喃喃道,“這還是他么,我真快認不出來了。”
“想必他經歷了不少事...”
符虎揩了揩眼角,熱血感動在胸中滾涌。
符青黛已經說不出話,整個人捂著唇,盯著畫面喜極而泣。
思緒飄飛到曾經的深夜,蘇燼獨坐客廳磨刀,那沉默到沒有任何氣息的狀態。
已經疲憊到極限,但仍強迫自已整理裝備。
現如今已經完全蛻變成了另一個人。
蘇燼暗中側目,畫面映射下眼里閃爍著光彩。
有故人見證自已的成長,且情誼依舊...豈能不令人寬慰。
再不會無力,再不會軟弱,還有更多世界等著自已去救。
不知不覺,自已竟然已經走了這么遠了...
畫面轉變,已經變成斷罪天樞與其他機甲對撞。
金屬震蕩聲宛如雷霆。
一個又一個對手,輪番登場!
從擂臺搏殺,到機甲大戰。
冰原、平原、山谷、密林...無窮無盡的戰斗,從不重復的戰場變換,但核心始終未變。
仿佛不知疲勞,一次又一次攻克強敵。
眾人心臟被緊攥著,一方面驚嘆于世界的科技,另一方面滿心震撼喟然。
注視著畫面中的自已,蘇燼忽然全身一晃,肌肉緊繃。
兩只纖細的手臂已經環住了他的腰。
一陣柔軟已經貼上后背,符青黛的聲音輕輕傳來。
“哥....”
蘇燼動了動唇,一時有些茫然。
“你真不打算跟我們見面么?”
“青黛,你....”
“我知道是你...你忘了我的能力,我比以前更強,從你出現我就知道...我能看到你的情緒。”
輕微啜泣聲響起,后背逐漸濡濕。
“你,不是...你聽我解釋。”
“大家都知道,為什么不跟我們見面,你不是說回來會見我們么?”
蘇燼氣息微顫,握住了符青黛的手輕輕拉開,扭頭看向其他人。
方天闊向后退去,目光頓了頓,負手轉身離開圓廳。
符虎、程都、孫崖、魏德已經不再關注畫面,全部扭頭正在看著自已。
四個大老爺們,眼里閃爍著水光。
“主任,別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