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知深的余光繞著戒指打轉，趁介舒心不注意的時候手指勾過圈口，將戒指攥進了掌心，回到自已手里后，讓他莫名心安。
“媽，那我也去做作業，等下午，我和冉聽陪您去玩。”
椅墊輕響，介知深剛直起身，被介舒心抬手按了回去，“坐下，我還有個事要跟你講。”
介知深看了眼書房緊閉的門，點頭，又坐下：“什么？”
介舒心端起水杯抿了口，坦蕩道：“知深，媽媽要離婚了。”
介知深愣了一下，“離婚？”
“對。”介舒心笑著，沒有在她臉上看到悲傷的神色，反倒輕快，“最近就在打離婚官司，所以公司那邊我就沒時間時時刻刻管著，全權交給我的心腹了，這段時間我都挺閑的，可以好好陪陪你。”
“那你……”
“你放心。”介舒心道，“我不住這，我的秘書已經給我訂了酒店，挺方便的。”
介知深拳頭握緊了。
他確實不喜歡后爸和后爸帶過來的女兒，但他對媽媽再婚沒有任何意見。
只要她幸福就好。
可現在她既然動了離婚的念頭，恐怕是不幸福的。
介知深沉聲問：“為什么要離婚？”
“是我，被沖昏頭腦了。”介舒心嗤笑，“當初認識他，可憐巴巴的，看著他為了養他女兒什么都愿意做，就動了惻隱之心，我經常不著家，以為跟一個能將家務事處理好的男人結婚挺好的，這樣不至于每天凌晨回到家，家里都是空的，是冰冷的。”
“剛開始我還挺滿意的，他很會伺候人，帶過來的女兒嘴巴也甜，一口一個媽媽叫著，讓人的心都化了。但時間久了，這父女倆狐貍尾巴就藏不住了。”
“最近我發現，他的手正在伸向我的公司，并且我名下有幾處財產他也在以我丈夫之名，偷偷轉到他女兒名下。”
介知深皺眉。
“他以為他很聰明，覺得我發現不了，但他不知道我介舒心能一步步走到今天靠的絕不是運氣，再結婚，是想養一個合法的小寵物逗趣，現在這個寵物被我養得貪得無厭，我怎么可能還留著他，我第一時間跟他提了離婚，將他告上法庭，我要讓他知道，順從我才有好日子過，逆我，以前是怎么活的，就還怎么活。”
“他和他女兒，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不讓他們倆賠得傾家蕩產，我就不姓介。”
介知深微微一笑。
當初媽媽和一個窩囊廢結婚的時候，介知深十分不解。
爸爸在他心里太偉大了，他認為這世上不會再有任何一個男人比爸爸還要有力量，即使媽媽要再婚，又怎么能跟一個手無寸鐵徒有其表的男人。
所以他討厭后爸，討厭后爸帶過來的女兒。
現在看來，媽媽只是想在身邊養一個容易掌控的男人，哪有半分感情。
“我支持您的一切決定。”介知深說。
介舒心摸了摸兒子的頭，“行了，我話說完了，你去忙你的事吧。門外那些袋子里裝的是我給你買的衣服，有空你就試試。今天我跟律師約好了，來看看你我就走了，想玩，以后有的是時間。”
介知深將介舒心送到門口，片刻不停地往書房去，腳步很急躁。
門打開，看到個喪氣的背影。
冉聽很沒精神地在鍵盤上敲敲打打，敲了半天，一個有用的信息都沒填上。
介知深摘了冉聽的耳機，左手舉在他眼前，無名指上的戒指灼人，“戴好了。”
“哦。”
冉聽看他一眼，接著敲鍵盤，沒有半分興致。
“在我媽面前，要演一下。”介知深語氣生硬，找補道。
“演？就算要演，也不至于演個普通同學吧？”冉聽皺眉，“我，我在你媽媽面前，就連個朋友都不算嗎？”
“我們兩個在同居，你從我房間出來，頭發都染成這樣，再加上你脖子上沒遮的吻痕。”介知深說，“我如果告訴她是朋友，那跟說我們在談戀愛有什么區別，我媽又不是傻子，她能看不出來嗎。只有說同學，有點距離感，她才不會多想。”
“嗯，不會多想。”
冉聽點了點頭，右手攥緊鼠標，“那介知深，我們要瞞著你媽媽一輩子是嗎？要以同學的身份瞞一輩子？”
“我沒有說要瞞一輩子，只是你第一次見到她，我沒辦法跟她介紹你，你是男生，總要給她一個適應的過程。”
“好。”冉聽可以理解，盯著介知深問，“那期限呢？你打算什么時候跟她說我是你男朋友？是男朋友，不是同學！同學！”
“你冷靜點。”介知深耐著性子說，“等以后有機會，我一定會告訴她，你不要這么激動，這么……咄咄逼人，談戀愛終歸是我們的事，我媽她知不知道有什么差別？”
“我咄咄逼人？”冉聽抱住頭，指腹按著眼眶緩解了一會兒，聲音突然啞得厲害，“對，我咄咄逼人，我也不想這么咄咄逼人！介知深——在學校你不讓人知道我們的關系，沒關系，那些人只是我們生命中的過客，他們知不知道沒有關系，但舒心媽媽是你媽！你依舊不告訴她！你想等到什么時候？等到適婚年齡，親戚們給你相親，逼迫你結婚的時候？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想那么遠，因為你就沒打算要跟我過一輩子！”
介知深垂眼看了冉聽一會，拿出手機飛速撥介舒心的電話，將手機舉到冉聽面前。
冉聽看著待接通的界面，問：“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想讓她知道嗎？我現在就告訴她。”
冉聽閉上眼，抬手將電話摁斷。
自已現在像個瘋子。
身心疲憊，他癱回椅背，嘆了口氣，說：“算了。”
隨你吧。
介知深看著手機屏熄滅，他蹲下身子，與冉聽平視，拉住冉聽的手，保證：“我一定會在一個正式的場合告訴她，不會藏你一輩子的，信我，好嗎。”
冉聽吐出兩口氣，意識到自已確實有點瘋癲。喉結滾了兩下，他說：“我想到約法三章的第二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