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東恒之前在省政府擔任副秘書長時,一直跟著分管安全的副省長孔景龍,對華同集團再熟悉不過。這也是叫他吃飯的原因,希望能給出一些合理化建議。
喬巖遞上煙道:“于哥,我和你的觀點一致,拋開楊清泉個人行為不談,他的能力和水平確實很高。所以,我來了以后,把他之前的一些好做法都搬出來,不少人以為我在給他平翻。”
于東恒笑著道:“你和華同可真有緣啊,這就是人的命,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我估計,楊清泉還不知道你掌舵了吧。”
“不清楚,我打算過段時間去看看他,聽說減刑減到十六年了。”
想起當年的往事,于東恒感慨萬千,但沒有繼續往下說,道:“看看也好,我覺得他知道了,應該很高興。現在的班子幾乎都不認識,老人手全下去了,馬毅哲是從交控集團調過來的,這個人怎么說呢,馬馬虎虎,他和省公路局局長舒邦文是連襟,認識嗎?”
聽到這個名字,喬巖有些恍惚,搖了搖頭道:“不認識。”
于東恒似乎對其情況很了解,接著道:“馬毅哲老婆叫謝湘玉,在省殘聯工作,從小小兒麻痹,稍微有點跛腳,長得也一般。她姐姐叫謝湘蓉,在省衛生廳工作,比她漂亮多了。她們的父親叫謝明松,湖南人,省政協主席位置上退下來的,擔任副省長時相當有魄力,夏州市有今天的成就,謝省長功不可沒。”
越往上走,越不簡單。不管哪個領導,背后都有盤根錯節的關系。而且很大一部分是官二代甚至三代,家族勢力強的可怕。喬巖如同闖入狼群的捷克狼犬,長得看似一樣,實則懸殊很大。要想生存下來,就得偽裝成狼,與這些肉食者們斗智斗勇。
馬毅哲能委曲求全隱忍這么多年,實屬不容易。喬巖問道:“于哥,你覺得侯立勇怎么樣?”
于東恒意味深長笑了笑,靠著椅子道:“我對他不是很了解,不過能在華同生存下來的,非等閑之輩。不急,慢慢來吧。派駐到華同的紀檢組長怎么樣?”
“呃……我和他還沒怎么接觸。”
“叫什么來著?”
“王培東。”
于東恒默念著這個人的名字,半天道:“近期,我計劃對派駐紀檢組組長進行大輪換,有些紀檢組長待得時間太久了,工作積極性不高,案件質量下滑嚴重,有的連最起碼的任務都完成不了,馬書記對他們的工作不是很滿意。看看誰合適,給你派過來。”
聽到此事,喬巖道:“我離開紀委太久了,即便是當初辦案時,我們也進不了省紀委,在外面租的酒店,對他們不是太熟悉。你決定吧,你挑選的人肯定沒問題。”
倆人一邊聊一邊喝,不知不覺兩瓶酒下肚。于東恒臉色泛紅,已經有了醉意,說話也隨便起來。拍著喬巖道:“你知道我怎么來的省紀委嗎?”
喬巖搖了搖頭,于東恒得意一笑道:“上一輪在景陽市巡視,馬鐵剛書記對我非常滿意,親自到林書記那里舉薦我。巡視反饋時,我向林書記作的匯報,他對我印象很深,于是就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你知道林書記怎么評價我的嗎,說我敢于較真,敢于動真碰硬,張亞偉怎么調離的……”說著,臉上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
喬巖錯愕,不敢接著往下追問。
于東恒坐起來點燃煙道:“喬巖,這人啊,很復雜,也很現實。你說,張亞偉要是不騰位置,能輪上梁天旗嗎?”
喬巖聽著云里霧里,意識到這件事不簡單。他們能看到的都是表象,深層次的原因也只有領導知情。照于東恒這么說,調離張亞偉是為了給梁天旗騰位置?為什么要對他下手而不是別人,于東恒又是充當什么角色……
喬巖全當是醉話,趕忙轉移話題道:“于哥,別人的事我不操心,也管不著,但弟弟的事你可得多關照啊。”
于東恒略顯醉意看著他道:“關照可以,就是靠嘴說啊。”
“當然不是。”
喬巖隨即換上分酒器倒滿,將他的酒盅端起來伸過去道:“作為一個從大山里走出來的孩子,能混到今天不容易。如今這個位置,說實話,我力不從心,也知道接下來所面臨的困難。所以,離不開老哥的支持。我干了,你隨意。”
于東恒立馬攔著道:“你用大杯,我也用大杯,來,豪華一個。”
見喝得差不多了,喬巖趁機道:“哥,有件事你得過問一下,昆寶集團董事長段昆寶現在在梁紅常委手里,我答應過他和他的家人,保證他平安無事。所以,懇求老哥幫弟弟一把。”
于東恒道:“這事啊,我知道,梁紅和我匯報過,段昆寶牽連了好幾個人的案子。前段時間我去基地調研,還見到他了,心態可好了,告訴我現在血壓不高了,血糖正常了。他一個企業主,不是我們監管的對象,只要把問題交代清楚就行了。明天我問問梁紅,要是沒什么就放了吧,到時候給個處分就結束了。”
喬巖看看一旁的左立為道:“哥,還不能出來,再讓他在里面待半個月,就半個月。”
于東恒詫異,不可思議道:“我還是頭一次聽說主動要求在里面的,哪個不是哭爹喊娘求著出來,哪怕到看守所,也覺得比這里自由。怎么,還有其他事?”
喬巖道:“和你說實話,公安上還盯著他呢,你應該知道,景陽市當初把他定為掃黑除惡對象,現在還在名單上呢。”
于東恒眼睛微瞇,斜視著道:“怎么,他們不放過?”
“也不是不放過,只是他牽連到一樁案子。”
于東恒看了一眼左立為,左立為立馬起身退了出去。就剩下他倆人,于東恒示意靠近一點,喬巖把椅子拖到跟前,湊了過去。
“喬巖,你知道張亞偉干了什么蠢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