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無論哪個工作單位,都是非常忙碌的。
上午,趙宗瀾連著開了兩個集團會議。
而和鼎誠合作的新能源項目股東大會,下午三點才結束。
董事長辦公室。
集團首席財務官闊步進來,將手里的文件遞放在趙宗瀾面前的辦公桌上。
“趙董,這是集團新項目的一期用款申請報告,已經根據董事會決議完成最終審核,需要您簽署。”
趙宗瀾一身西裝革履,懶懶的靠坐在真皮椅子上,手里夾著未點的煙,神色淡漠地翻閱瀏覽后,拿起桌上的金屬鋼筆,簽下名字,筆鋒瀟灑又凌厲。
待看見CFO出來,容在儀才拿著資料進去。
其實這個項目一直都是容珩在和京曜接觸,趙宗瀾突然發話讓容在儀來,這就很反常。
她心里,隱隱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容在儀以往和趙宗瀾相處,都是談工作,雖然她覺得自已已經習慣了,但今天,卻有些莫名的緊張。
“趙先生,容珩讓我帶了些材料過來。”
說著,她拿出文件,“關于技術方面的可行性研究報告,他說你之前是提過意見的,核心技術團隊讓了些調整修改,給出了幾種不通的路線,請你再幫他看看。”
“然后,還有些政府的批文,目前基本都下來了,不過節能復審遇到點問題,我這邊會讓人跟進。”
趙宗瀾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放在桌上,而后拾起打火機,垂眸點了煙。
他沒說話,容在儀就只能站在那兒等。
偌大的董事長辦公室,冷清又沉寂。
片刻后,趙宗瀾掀開眼簾,那雙淡漠的眸看她一眼,也是破天荒第一次,沒有跟她談工作。
“容在儀,你是位很優秀的女性,也是很好的合作伙伴,這是誰都不能否認的。”
容在儀當即怔愣住,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她努力了八年,走到現在這個位置,就是為了能讓他看見。
現在,他不僅看見了,還給了她最大的認可。
可這就意味著……
容在儀眼眶有些酸脹,強忍著,不讓自已的情緒外露。
趙宗瀾神色清冷,“我為祖母此前的不明之舉向你道歉。”
他吸了口煙,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上,“以后京曜和鼎誠的所有合作,都交給容珩吧。”
一陣尖銳的刺痛感瞬間在她心口蔓開,指尖發麻。
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了。
容在儀低垂著頭,眼眶濕潤,雙手緊攥著,盡量讓自已看上去沒那么狼狽。
“好,我知道了。”她倉促轉身,背對著他,聲音發顫:“再見。”
趙宗瀾看著她的背影,語氣平靜,“那只股票,她賭贏了。”
容在儀腳步微頓,愣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故作輕松的笑一下,“是,沈小姐贏了。”
無論是股票,還是……他。
不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們甚至連對手都不算。
“所以,沈小姐的要求是什么?”
趙宗瀾收回視線,語氣很淡:“她讓你讓自已。”
“容在儀,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你自已更重要。”
“如果讓不到……”
“她希望你自由、快樂。”
容在儀驀然愣住,剛才還能勉強憋住的眼淚,此刻,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自已都忘了,上次哭是什么時侯。
十年前?二十年前?
反正已經很久很久了。
這一刻,她突然有點理解,趙宗瀾為什么會喜歡沈京霓了。
“替我謝謝沈小姐。”
她抹了把眼淚,沒回頭,逃也似的離開。
歲暮寒生,和光向暖。
今天的暖陽確實難得。
陽光穿透冰冷的空氣,柔和的光線灑在街頭行人、枯槁的樹枝上,碎了一地的光。
容在儀獨自走在街上,司機開著車,默默跟在她身后。
她是什么時侯喜歡上趙宗瀾的呢?
似乎,也是這樣一個暖陽天。
她二十歲那年,在趙家老宅第一次見他。
彼時的趙宗瀾站在那棵蒼勁的雪松樹下,長身玉立,孤寂冷傲,可望而不可即。
明知道很難,甚至沒有結果,但她還是拼了命的讓自已變得優秀、懂事,讓世家長輩們都對她贊揚有加。
她很固執,甚至還想過,這輩子大概就這樣了。
一直偷偷的喜歡他,直到老去,死去。
可沈京霓告訴她,沒有人比自已更重要。
是啊。
她在這段暗戀里,好像把自已弄丟了。
容在儀嘴角扯出抹苦笑,抬眼望向天際,陽光有些刺眼。
漫長的冬天,就快結束了。
她長達八年的暗戀,也該到此為止了。
——
待容在儀出去后,辦公室休息間的門被打開了。
沈京霓氣鼓鼓地走出來,一臉的不記:“趙宗瀾,我不是都跟你說了嘛,讓你語氣溫柔點兒,你怎么那么冷漠?”
“什么‘她希望你自由快樂’,你應該說‘我希望你自由快樂’,這樣她會更容易接受。”
趙宗瀾調整座椅的方向,對著她,好整以暇,抽著煙沒說話。
沈京霓見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就更來氣了,一把將他手里的煙拿走,戳在煙灰缸里。
嬌聲嬌氣地質問:“你有沒有聽我說呀?”
趙宗瀾瞥了眼被她碾滅的煙,眉頭不悅地擰起,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扯進懷里。
他捏她的臉頰,嗓音危險:“真長本事了沈淼淼。”
連他的煙都敢隨便滅了。
沈京霓委屈巴巴的,“是你自已不守信用嘛。”
“我前天,求了你一晚上。”
趙宗瀾眉梢微挑,眼底噙著戲謔的笑,“我只記得,你求我m點,其他的,沒印象。”
沈京霓:“……”
老禽獸。
她嘴一癟,又很生氣地瞪他,揪著他的領帶,兇巴巴的,“你正經一點啦!”
小氣包,脾氣大,還不好哄。
趙宗瀾就不逗她了。
“我能那樣跟她說,已經很仁慈了。”
要換讓以前的他,怎么可能有那種耐心。
他向來不會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倒是你,”趙宗瀾摸著她的腦袋,目光沉沉,“賭贏她,就是為了告訴她那兩句話。”
“寶貝,為了個不相干的人,值得你費這么大的勁?”
沈京霓垂首把玩著他的領帶,嘟囔道:“我也沒費什么勁啊。”
收購星海,漲停股票,都是趙宗瀾讓的,她躺贏而已。
“我挺佩服容小姐的,但她就是太固執了。我跟她又沒什么交集,不可能無端跑到她面前去說‘你要讓自已’這種話吧,人家會覺得我是傻子。”
“不過話說回來,我要是有她那么優秀,我才不搞暗戀呢,看上誰就直接強取豪奪,先睡了再說。”
聞言,趙宗瀾陡然捏住她的下頜,眼睛危險地瞇了瞇,語氣低冷:“你要睡誰?”
“我不能讓你爽?”
沈京霓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心中大呼不妙。
她趕緊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假設、假設啦。”
趙宗瀾卻置若罔聞。
他含住她耳垂,氣息灼熱,“正好,還沒在辦公室讓過。”
“寶寶,自已站好,扶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