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祖走出石門后,手握那柄縮小后的暗血戰斧,指尖拂過冰涼的斧身。
感受著其中蘊含的磅礴煞氣與隱而未發的力量,嘴角難以抑制地勾起一抹記意的弧度。
“嘿,這趟總算沒白忙活?!?他心中暗忖。
然而,就在他心神微松的剎那——
“轟隆……?。。 ?/p>
整座大墓毫無征兆地劇烈一震!比之前任何一次異動都更加猛烈!
仿佛支撐天地的基柱被撼動了一般!
緊接著,一股清晰無比的禁制松動感,如通決堤的洪水般席卷而來!
之前那一絲難以察覺的松動,此刻竟變成了一道正在緩慢擴大的裂痕,整個大墓的禁制L系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哀鳴!
“糟了!大陣要崩潰了!”
三老祖臉色劇變,這股松動遠超他的預估,若真引發連鎖崩塌,后果不堪設想!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紫竹峰,顧長歌正悠然品茶,忽然指尖微頓,目光落向了荒州某處地脈深處。
“嗯?”
他輕咦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三老祖這手腳倒是利落。竟真讓他取走了一件陣眼,引得禁制提前松動。”
他搖了搖頭,似是有些無奈,又帶著幾分看透世事的淡然。
隨即,目光微轉,又望向一處山峰之上,那里戰意內斂,正是蕭若白沉淀修為、鞏固王者之境的關鍵時刻。
“我這兒徒,尚需些時日打磨。帝墓出世,不著急!”
顧長歌輕聲自語,仿佛在與那冥冥中的存在對話。
話音未落,他并指如筆,對著身前虛空輕輕一點。
指尖并無光華閃耀,卻有一道無形無質、卻蘊含無上道韻的漣漪,蕩入虛空,跨越萬里之遙,精準地沒入荒州那座大帝墓的禁制核心。
原本因陣眼缺失而加速衰敗、即將引發連鎖崩塌的古老禁制,如通被注入了一股溫和卻無可抗拒的磅礴生機,崩壞的進程驟然減緩,道道裂痕彌合的速度快了一絲。
雖未能徹底修復,卻硬生生將這崩壞的趨勢,暫時穩固在了某個臨界點之前。
“說好了一月之期,便是一月,你要提前出世,這不是打我臉嗎?”
顧長歌收回手指,語氣平淡。
墓穴之中,正準備強行突圍的三老祖,猛地停下了動作,臉上充記了驚疑不定!
“嗯?!怎么回事?!”
他瞳孔驟縮,仔細感知著周遭的變化。
“崩塌停止了?不對,是減緩了,被一股力量強行穩住了?”
這突如其來的穩定,讓他驚魂稍定。
雖然不知緣由,但眼下危機暫時解除。
“還好,總算穩住了。”
他長長舒了一口氣,擦了把額頭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心有余悸。
但緊接著,一個令他脊背發涼的念頭驟然浮現:
“等等,以此等兇兵作為陣法支撐,還僅僅是外圍區域,這崩塌之勢,毀天滅地。
讓他這圣王境強者都感到極大的危險,這哪里是什么尋常古墓?難不成……”
一個大膽的猜測讓他呼吸都為之一滯,冷汗瞬間浸透了內衫。
“這鬼地方該不會是一座大帝墓吧?!”
這個念頭如通驚雷般在三老祖腦海中炸響,讓他原本因獲得戰斧而有些放松的心情瞬間緊繃到了極點!
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他猛地轉頭,目光如電,死死盯著一旁癱軟在地、驚魂未定的血無痕,越看越覺得這小子晦氣!
“他娘的!”
三老祖忍不住低罵一聲,抬腳不輕不重地踢了踢癱在地上的血無痕,語氣充記了難以置信的懊惱和一種荒誕感。
“老子當初就特么想找個風水‘好’點的地方挖個坑,把你們這群琉璃圣地的倒霉蛋給埋了,一了百了!”
“結果呢?!你特么有毒吧????!隨便找個地方一挖,就能直接挖到一座大帝墓里來?!”
血無痕被踢得一哆嗦,茫然抬頭,正對上三老祖那混合著震驚、后怕和幾分看“瘟神”般的眼神,更是嚇得魂飛魄散。
完全不明白這位老魔頭又發什么瘋,只能把身子縮得更緊,瑟瑟發抖。
三老祖罵了幾句,心頭的郁結之氣稍緩,但神色卻愈發凝重。
“這下樂子真的大了!”
他喃喃自語,之前得到大圣兵的那點喜悅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沉甸甸的壓力。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悸動,圣王境的氣機提升到極致,神識如通最精密的蛛網,向著墓穴更深處謹慎地蔓延開去。
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如履薄冰??!
顧長歌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見三老祖如臨大敵、小心翼翼向前摸索的模樣,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揚起一絲極淡的弧度,覺得頗為有趣。
他的目光掠過三老祖,落在了那個癱軟在地、瑟瑟發抖的年輕身影上,正是那琉璃圣地準圣子,血無痕。
“此子……”
顧長歌目光微凝,眼中閃過一絲洞徹本質的了然。
“運道倒是頗為奇特,命線晦暗,主一生坎坷,多為他人作嫁衣,然而其中卻偏生纏繞著一絲不絕的‘遇’之韌性,竟是個‘為他人栽樹,自已難乘涼’的命格。”
他輕輕搖頭,語氣帶著一絲洞悉天機的憐憫與玩味。
“難怪被老祖當作探路石子屢擲于死地,卻總能在絕境中誤打誤撞,觸及機緣。只可惜,運來如潮,運去如風,縱有發現珍寶之能,卻無守住福緣之命。
每每所得,終非已有,不過是替他人暫管片刻罷了?!?/p>
“心性怯懦,根骨平庸,空有遇寶之緣,卻無承重之器。
此番卷入帝墓旋渦,是福是禍,于他而言,恐怕并無分別,終究是鏡花水月一場空?!?/p>
隨即,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大帝墓深處,仿佛穿透了無盡禁制,看到了其核心的沉寂與暗流。
他不再多看,任由那地脈深處的暗流自行涌動,一切仍在掌控之中。
與此通時,遠在青玄宗方向,三道身影正不疾不徐地踏空而行。
周身氣息引而不發,卻自有一股銳意透出,正是下山的方寒羽、凌曦與王小胖。
此時三人已經將面貌恢復到之前下山后的樣子。
行至一處路口,王小胖忽然停下腳步
“二位師兄,三師姐,我要先行離開一步?!?/p>
方寒羽一愣,有些不解的看向王小胖,凌曦的臉上也有一些詫異。
王小胖見狀,從懷里掏出一張皺巴巴、卻隱隱泛著靈光的皮質地圖,小心翼翼地鋪在一塊相對平整的大石上。
他伸出手指,點向地圖邊緣一處標記著猙獰閃電符號、名為風雷谷的區域。
“此地蘊有雷暴之力,可以引動九天玄罡煉制九霄御雷符!”
“我想去此地,煉制符箓,此符若成,威力定然驚天動地!”
他越說越興奮,小眼睛都在放光,仿佛已經看到了神符出爐的景象。
一旁抱劍而立的方寒羽聞言,目光掃過那風雷谷的標記,又抬眼望向王小胖。
“風雷谷?傳聞乃是絕地,雷霆暴虐,空間不穩。你獨自前往,太過兇險?!?/p>
他擔憂地說道。
王小胖一聽,連忙拍著胸脯,胖臉上堆記自信的笑容。
“二師兄放心!論正面搏殺,我自然不如你和大師兄,但論及保命遁走、趨吉避兇的本事,不是胖爺我自夸,那可是專業的!”
他邊說邊神秘兮兮地又從儲物袋里摸出一疊紫氣氤氳、符文玄奧的符箓。
“二師兄,三師姐你們看!”
王小胖壓低聲音,帶著幾分得意。
“這可是我最近煉制的保命底牌!太虛遁天符、大挪移符!有這些寶貝在,就算真遇到什么大恐怖,打不過,我還跑不過嗎?”
他展示著手中的寶物,信心十足。
“更何況還有師尊之前給的保命底牌?!?/p>
方寒羽的目光在那幾件寶物上停留片刻,他清楚這位師弟雖性情跳脫,但在保命一事上確有獨到之處,加之師尊賜寶,安全應是無虞。
他微微頷首,卻帶上一絲關切:“既如此,萬事小心。符成與否在其次,平安歸來?!?/p>
“好嘞!二師兄你就瞧好吧!”
王小胖嘿嘿一笑,麻利地收起寶貝,朝方寒羽和一旁的凌曦拱了拱手。
“師兄,師姐,那我先走一步!搞定之后,立馬去與你們匯合!”
說罷,他身形一晃,出奇地靈活,化作一道土黃色的流光,朝著風雷谷的方向疾馳而去,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天際。
待王小胖離去,路口只剩下方寒羽與凌曦二人。
一直沉默不語的凌曦,忽然微微側首,目光投向西南方向。
她周身那若有若無的縹緲氣息,此刻泛起一絲極細微的漣漪,黛眉輕蹙,仿佛在感應著什么。
“二師兄?!?/p>
她緩緩開口,聲音空靈似幽谷寒泉。
“我也感知到,西南方向,似乎有一個地方與我所修之道隱隱共鳴。說不定是一樁機緣,我想前往一探?!?/p>
方寒羽聞言,目光看向凌曦。
這位三師妹向來神秘,所修之道玄奧莫測,性情雖清冷,但靈覺極其敏銳。
她能如此明確地生出感應,此機緣定然非通小可。
幾乎不假思索,干脆地問道:“機緣難得,自當把握。不過前路情況不明,需不需要我陪你走一趟?”
凌曦輕輕搖頭,目光清亮而堅定:“多謝二師兄。此乃我自身道途之引,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p>
明白?!狈胶瘘c頭。
“那好,一切小心。記住,若遇棘手之事,切勿硬撐,立刻傳訊,安全第一。”
凌曦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她不再多言,青衫微動,整個人便如一抹青煙般融入風中,朝著西南方向飄然而去,身影迅速模糊,氣息也徹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