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文鳶很快換好衣裳出來,依舊是那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只是洗去塵土后,更顯得肌膚白皙,雖不是絕色,卻有種楚楚動人的韻致。云盛看得心頭一熱,立刻帶著她往花廳去。
到了花廳附近,宴席正熱鬧,絲竹笑語不斷。云盛剛想帶人進去,卻被守在廳外的寧安伯夫人身邊的大嬤嬤攔下了。
“少爺,夫人正忙著待客,吩咐了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入內打擾?!贝髬邒吣樕蠋еЬ吹男?,眼神卻銳利地掃過文鳶,“這位姑娘是?”
“這是我新收的丫頭,帶來給母親看一眼?!痹剖⒂行┎荒蜔?/p>
“少爺,今日宴客,夫人實在抽不開身。不如先讓這位姑娘去后頭歇著,等宴席散了再見不遲?!贝髬邒哒Z氣溫和卻不容置疑。
云盛還想說什么,文鳶卻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柔聲道:“少爺,嬤嬤說得是,今日府上有貴客,奴婢身份低微,實在不宜露面,奴婢先去后頭候著便是?!?/p>
她聲音輕柔,態度恭順,云盛那點脾氣也就散了,揮揮手:“行吧,你先去我院子里等著?!?/p>
文鳶盈盈一禮,跟著一個小丫鬟退下了。轉身的瞬間,她的目光極快地在花廳入口處掠過,那里珠簾晃動,隱約可見廳內衣香鬢影,其中一抹淺紫色的身影,正是今日的貴客定國公夫人江泠月。
文鳶垂眸,掩住眼底一閃而過的復雜神色。
宴席這邊,江泠月雖在與旁人談笑,眼角余光卻注意到了廳外那短暫的動靜。云盛帶了個陌生女子回來,卻被攔在廳外,她心思微轉,面上卻絲毫不露。
賞菊宴直到申時末才散,送走最后一撥客人,寧安伯夫人揉著發脹的額角回到內室,臉上的笑容徹底垮了下來。
她剛坐下喝了口茶,云盛就大咧咧地進來了。
“娘,人呢?您不是要見嗎?”云盛問道。
寧安伯夫人放下茶盞,沉著臉:“你還敢提!今日什么日子?你從哪里弄來這么個不清不楚的人就敢往家里帶?還非要帶到宴客的地方來,你非要折騰點事情出來是不是?”
“怎么就不清不楚了?”云盛不服氣,“文鳶是良家女子,遭了難賣身葬兄,我瞧著可憐才帶回來。再說了,不過是個丫頭,有什么大不了的。”
“丫頭?”寧安伯夫人氣笑了,“你院子里的丫頭還少嗎?缺她一個?我看你是被那副皮相迷了眼!我告訴你,這人來歷不明,不能留!明日就給點銀子打發出去!”
“不行!”云盛立刻反對,“人是我帶回來的,我都答應將她留下了!娘,您不是總說我不干正事嗎?我現在想做件好事,您倒不讓了?”
寧安伯夫人拍了下桌子,“你你要是真的上進,就好好讀書考個功名回來,我跟你爹便是死了也能瞑目,對得起云家的列祖列宗?!?/p>
云盛聽母親又讓他讀書眼中閃過一抹不耐,語氣更橫了:“我不管!人我留下了!您要是看不慣,我明天就帶她出去賃個院子?。 ?/p>
“你!”寧安伯夫人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兒子說不出話來。她知道這個兒子混起來是什么都做得出的,真鬧出去,寧安伯府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母子二人正僵持著,外頭丫鬟稟報:“夫人,老爺回來了。”
寧安伯陰沉著臉走了進來,顯然已經在門外聽了一會兒。他先冷冷地掃了兒子一眼,才看向妻子:“吵什么?還嫌不夠亂?”
寧安伯夫人如同見了主心骨,立刻道:“老爺,您看看盛兒!不知從哪帶回來個不明不白的女子,非要留在身邊,今日差點就帶到賞菊宴上去了!我說讓打發走,他還不肯!”
寧安伯的目光落在云盛身上,帶著審視和壓力:“怎么回事?那女子什么來歷?”
云盛被他爹看得有些心虛,但嘴上還是硬撐著:“就是路上遇到的可憐人,賣身葬兄,兒子瞧著……”
“說實話!”寧安伯厲聲打斷,那雙眼睛緊緊盯著兒子,“你什么時候這么有善心了?”
云盛在他爹的逼視下,額角滲出細汗,支吾道:“就……就是覺得她挺特別的,跟別的丫頭不一樣……”
“特別?”寧安伯冷笑一聲,“怎么個特別法?是長得特別吧?”
云盛心里一咯噔,猛地抬頭看向他爹,“爹,你怎么能說這樣的話?”
寧安伯淡淡道:“既然帶回來了,就先留著吧。不過,人放在你院子里不合適。讓你母親安排,先放到后罩房去,學學規矩再說。”
“爹!”云盛急了。
“閉嘴!”寧安伯不容置疑,“要么按我說的辦,要么,我現在就讓人把她扔出去!”
云盛見他爹態度強硬,知道再爭無用,只能憋屈地應下,心里卻打定主意,等風頭過了,再想法子把文鳶弄回自己身邊。
寧安伯揮揮手讓他退下,等云盛走了,他才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對妻子低聲道:“派人仔細查查那女子的底細,一絲一毫都別漏。還有,看緊盛兒,別讓他再跟那女子單獨接觸太多?!?/p>
“老爺,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寧安伯夫人試探著問。
寧安伯皺眉,“我不過是擔心兒子被來路不明的人引誘罷了,你把人看好就是。
***
文鳶被安排到了后罩房最偏僻的一間屋子,與幾個粗使婆子同住。條件簡陋,她卻安之若素,每日安靜地學規矩、做活計,從不抱怨,也極少與人交談。
只是偶爾,她會不經意地路過云盛院子附近,或是偶遇給云盛送東西的小廝,問幾句少爺可好、是否需要些什么之類關懷的話。
這些話輾轉傳到云盛耳中,讓他越發覺得文鳶溫柔體貼,與府中那些要么怕他、要么想攀附他的女子都不同。加上父親明令禁止他接近,反倒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和更強烈的好奇心。
沒過幾日,云盛就尋了個由頭,趁夜溜到了后罩房附近,果然偶遇了在井邊打水的文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