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二十三眼睛瞪得溜圓。

　　壓低聲音：“十八哥，他們不會都聽得見吧？”

　　孔十八額頭青筋直跳，咬牙切齒。

　　“你認為呢？”

　　本來以為這個弟弟終于有腦子了，現在看來果然沒有。

　　到底是出生于世家貴族的貴公子，有點心眼卻做不了無賴的那一套。

　　自家弟弟的這番猜測還被當事人聽見了，尷尬之際，卻聽到旁邊傳來了一道嗤笑聲。

　　“誰不知道懷海公子是白鹿書院的，咱們這兒真正白鹿書院的學子都不認識他，哪來的這么大的臉面大放厥詞，不會是沈家的私生子吧？”

　　旁邊桌上，藍衣公子抓住說話那人的手，搖了搖頭。

　　“韓兄，咱們又沒有做錯事兒，咱們怕什么，他本來就不是沈懷海。”

　　沒想到竟然還能遇上認識沈懷海的學子，沈懷洲坐正了一些，瞇著眼睛看過去。

　　韓寒尷尬得無以復加：“李賢弟，你還是別說了。”

　　如今那么多人來到孔縣，都是為了見汝南王和永安公主一面，若是能獲得那兩位的賞識，也算是平步青云了。

　　在這關頭，又豈能貿然惹事？

　　那位小公子年輕氣盛，頂了沈家嫡子的名，早晚會被人查出來的。

　　他自己虛榮，自然該為此付出代價，根本不需要臟了他們的手。

　　可剛才那一嗓子嚎得實在大，眾人都看了過來，還有人不斷地起哄。

　　“這位真不是沈家的公子？若是真的，咱們自然要去沈家告知才是。”

　　“頂著沈家的名頭，自然要告訴沈家知曉。”

　　“可是我看那個小公子神態自然，眼神清澈，不像是會說謊的模樣。”

　　“年輕人，總是喜歡爭個先后的，可以理解……”

　　“那位公子可是白鹿書院出來的，說的話又豈能有假？”

　　眾人哇了一聲，齊齊地看向了那位據說是白鹿書院出來的公子。

　　白鹿書院是四國最有名的四大書院之一，出過不少的一品大員，甚至在50年前還出過一位丞相。

　　凡是這個書院里出來的學子，都是會被各方簇擁的存在。

　　王爺和公主想必也會對白鹿書院的人另眼相待吧……

　　感受著眾人贊揚的視線，韓寒也有些飄飄若仙。

　　他在書院中的成績其實中等，算不上最厲害的那群人，還犯了一點校規，被提前結束了學業。

　　仗著大家不知道，他明目張膽地打起信息差，裝起了白鹿書院的重點學子，跟著這群隊伍一路吃喝玩樂，來到孔縣。

　　之前也是被另外幾人捧得飄飄然，存著炫耀的心思。

　　這才提了一句，他也見過沈公子。

　　沈懷海心眼不行，讀書上確實不差的，向來是夫子們最喜歡的學生之一，和他其實沒什么交集。

　　他上次也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卻記得那沈懷海應當是比這位公子高的，而且臉也大上一圈。

　　被眾人推了出來，他其實也有點想出風頭，甚至都忘了君子不挑撥是非的校訓，咳了一聲。

　　“這位確實不是我見過的沈懷海……想必是哪家的小公子，年紀尚小，想要獲得大家的側目罷了，還請各位看在我的面子上，寬恕一二。”

　　顧知意：“你若是懷疑，大可去沈家問問。”

　　人群中一片嘩然。

　　有些人開始懷疑起了韓寒。

　　“這位小公子看起來不像是假的，莫不是那位才是假的。”

　　“白鹿書院里出名的學子我都聽過，好像是沒聽說過這位韓公子的名字。”

　　“可是沈家確實只有兩個兒子…”

　　韓寒沒想到此人竟然一點都不心虛，見火都燒到了自己的身上，不由心頭一慌。

　　若是讓先生知道他被開除了，還頂著書院的名頭四處行走，他必然會名聲掃地。

　　李家也不會放過他的。

　　“在下自然不知道這位公子來自何家，不過沈家確實只有那兩位嫡出公子，除非，不是正經主母生的孩子……”

　　林泠的眼神很冷。

　　大家心里有猜測，這都不要緊。

　　可孔家那位沒心眼的二十三都知道偷偷摸摸地說。

　　這人卻含糊其詞，話語中又帶著極強的指代性，可不像是無意的。

　　眾人竊竊私語。

　　但都不太愿意相信韓寒所說。

　　畢竟那位小公子看起來貴氣逼人，不像是外室所生。

　　孔十八著急起來。

　　因為他們的原因，讓永安公主頂著個私生子的名頭。

　　若傳到了汝南王的耳朵里……

　　“我可以作證，這位小公子必然不是你所說的那種人。”

　　孔二十三也連忙道。

　　“君子該上善若水，不對人評頭論足，大家散了吧。”

　　孔家的兩位公子都開口了，眾人都很給面子，腦子活一些的人也猜到了顧知意的身份。

　　臉色一變，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孔十八甚至還沖韓寒笑了笑。

　　“想必其中有些誤會，韓兄弟錯怪了。”

　　他主動給了臺階，也是帶著一些提點的心思。

　　公主自己微服私訪，不會計較他方才的冒犯。

　　可要是繼續下去，坐實了腦袋空空的一面，前程怕是無望了。

　　韓寒卻僵硬著一張臉。

　　自從出了書院之后，他向來是被人捧著的存在，何時受過如此質疑？

　　更別提李家的人看向他的目光，已經帶著些懷疑了。

　　只認為這孔家公子和那小公子是一丘之貉，他哼了一聲。

　　“是非曲直，自在人心，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孔家還要去追著沈家拍馬屁了。”

　　堂堂孔家嫡子，卻去拍一個私生子的馬屁。

　　實在有辱斯文。

　　孔十八的臉色變化莫測，只在心里暗罵這個蠢貨。

　　沈家名聲在外，向來愛護羽毛，怎會有私生子。

　　稍微動動腦子就知道這位的身份不一般好嗎！

　　沒看到其他的人都安分地坐回去了？

　　他覺得今天自己的計劃都被這群蠢貨給破壞了，再也待不下去。

　　覺得尷尬得要緊，孔十八又站起來深深地行了一禮，找了個理由就離開了。

　　孔二十三也覺得對不住這位小公子。

　　要不是他咋咋呼呼的，也不會讓這位小公子有無妄之災。

　　他也真切地覺得，這位小公子不像是外室之子。

　　那他到底是誰呢？

　　看著顧知意，他忽然靈光一閃，心中大驚。

　　不會吧，不會吧！

　　他好像要長腦子！

　　“對，對不住，改天我一定向你賠罪，十八哥，你走慢一點，小心摔了……”

　　啪！

　　十八公子沒摔，他卻摔了。

　　顧知意嘴角直抽。

　　發生的小插曲并沒給她造成多大的影響，她隨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水。

　　“你們怎么看？”

　　林泠：“本事看不出來，但心眼太小，心性有瑕，腦子簡單，不可重用。”

　　短短一行話，評價極其刻薄。

　　沈懷洲忍不住看了過去，只看到了林泠滿臉的厭惡。

　　被這位厭惡。

　　即便后來做了官，怕也長久不了。

　　顧知意咳了一聲。

　　“我問的是孔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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