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到晚上九點，衛江南才終于趕到省委小招待所。杜文軒和王俠兩口子，已經在等著他。見到衛江南，兩人都站起身來，杜文軒順手扶了王俠一把，王俠推了他一下，嗔道：“這才哪到哪啊，怎么就要你扶了？”衛江南何等睿智，眼神飛快地在王俠小腹上一掃，卻沒發現什么端倪。杜文軒嘻嘻一笑，說道：“咱這不是第一次當爹嗎？緊張一點在所難免嘛……”王俠哼道：“合著就是你兒子重要唄，老婆反正無所謂是吧？”衛江南忍不住笑了起來。王俠多英姿颯爽的一名女紀檢干部，迎著直接撞過來的面包車都不帶避一下的，現在結了婚，懷了小孩，秒變“刁蠻老婆”。要是按照抖音上的段子，現在杜文軒就得趕緊表態：保大！“都重要都重要。”杜文軒笑瞇瞇的，顯然高興壞了。老哥，這個不是標準答案啊，求生欲不咋強……“恭喜恭喜，文軒哥，王俠姐！”衛江南就朝他們抱拳，連連拱手。“哎，你小子也別落后，你和曦曦結婚也得大半年了吧，咋不見動靜呢？”衛江南笑道：“這事啊，我們商量過。曦曦的意思呢，她剛研二，還是等讀博士的時候再考慮這個問題。她現在啊，正和任教授商量呢，雄心勃勃的要建個天眼！”任建東教授，華夏天眼之父。天文學權威。“建個天眼？你是說那種大鍋子？很大很大的那種？”杜文軒嚇了一跳。“對，就那個，學名叫射電望遠鏡。”“那得要不少錢哦……我以前倒是聽曦曦提過一嘴，說任建東教授一直都在奔走呼吁，請有關部門給他撥款建這個望遠鏡……不過一直沒有眉目。”“曦曦還幫著他跑來著。”“就是要錢太多了，其他需要解決的問題也不少，不太好辦。”衛江南笑著說道：“現在有眉目了，有土豪愿意捐款。”“啊？有土豪愿意捐款？那可不是不少錢，至少得好幾個億吧？什么土豪那么豪橫？”杜文軒有點犯愣怔。衛江南哈哈一笑：“正是不才！”“你？”杜文軒猛地瞪大了眼睛。“你要為這個望遠鏡捐款？”“是啊，不可以嗎？難道我不是土豪？看不起誰呢？”衛江南佯怒。“啊對對對……你確實是個土豪，如假包換！”“哎呀你小子，這回總算做對了一件事兒，你那么多錢，躺在賬上睡大覺，純屬浪費，捐出來給老婆建個望遠鏡，挺好！”衛江南頓時哭笑不得。“哎哎，大哥，不帶你這樣的啊，什么叫總算做對了一件事兒？合著我以前都是在瞎胡鬧？怎么說話呢？”王俠抿嘴一笑，說道：“好啦好啦，你們哥倆別斗嘴了，小衛，趕緊過來坐，還有你們兩位，都請入座吧，一會菜都涼了。”“有什么話啊，邊吃邊聊。”于是一行人落座，就他們五個，也沒什么講究，隨便坐就是了。菜肴很精致，為了照顧衛江南的口味，杜文軒讓招待所準備的都是靜江風味的菜肴，要不然，湖城作為著名的美食荒漠，還真找不到幾個好吃的菜。衛江南記得，后世抖音上，一個靠做我國美食吃播而火起來的外國人，凡是華夏菜，反正就是一頓猛夸。但是，就這位，在湖城吃了酸魚之后，想了半天，愣是沒找到好詞兒！由此可見“美食荒漠”，名不虛傳。所以，白娘子的故事，也只能發生在這里。這要是擱在嶺南，當白素貞醉酒顯出原形之后，身為嶺南人的許仙，很難忍住不把老婆燉了當蛇肉羹！好吃的嘞！“哎，那你打算捐多少錢啊？”杜文軒就是這個性格，一件事既然開了個頭，就必須知道結果。否則他會睡不著覺。衛江南笑道：“我一開始是打算把賬上的錢全都捐了，后來一打聽，搞這個望遠鏡，也不需要花那么多錢，撐死有個十來億就夠了，主要是后續運行還需要一大筆錢。差不多一個億一年吧。”“所以啊，我準備捐一半，五十個億。”杜文軒再次目瞪口呆，朝他伸出大拇指：“特么的，有錢就是任性……”“你剛不是說了嗎？那錢躺我賬上，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做點有意義的事，也好哄老婆開心。”王俠笑道：“嗯，你這也算是哄老婆開心的最高境界了。”杜文軒瞪他一眼，呵斥道：“以后不許在我老婆面前說這種事。我窮！”衛江南連聲答應：“收到收到，理解理解……”幾個人都哈哈大笑起來。“來，先吃飯，吃完飯還可以再休息一下。”杜文軒拿起筷子。他和王俠早就已經吃過晚飯，但衛江南過來，他肯定還得陪著吃點，這是做朋友的基本“規則”。“哦，大姑父還在忙呢？”衛江南隨口問道。他原本就是這么計劃的，吃完飯，直接去拜見杜向東。現在都九點了，吃完飯不得十點？杜向東笑道：“也不是每天都這么忙，今天正好趕巧了，有一個外事活動。陪著老外在看演出呢。”好吧，在我國，歷來的規矩就是“外交無小事”，但凡是外事活動，從上到下都非常重視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養成這種心態的。仿佛一個人窮得太久，看誰都是貴客！當然了，值得省委書記陪著看演出的，肯定也不是普通老外，得是那種有一定分量的官方人員。既然時間充裕，衛江南倒也不急，和杜文軒王俠邊吃邊聊。據杜文軒說，是因為蘇惠青剛好到這邊來為一位年高德勛，離休后住在湖城的老革命會診，他和王俠就索性請了幾天年假，陪著老媽一起過來了。順便到老爹跟前盡孝。杜向東是孤身赴任。倒不是他拿捏，實在是一家子各有各的工作，誰都走不開。就說蘇惠青這位部隊醫院的副院長，將軍級醫療專家，怎么可能放下自己的工作，專程跑到湖城來照顧老伴呢？這叫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