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熱鬧的一號金鼎包廂，突然變得死一般寂靜。車益民雖然沒有開免提，可是對面衛江南的聲音很大，大伙兒還是能聽得清楚的。衛江南要過來和舒同方見面？而且帶著張慶文的秘書一起來？至于莫小米，現在己經無人關注她了。哪怕她是丁振國的外甥女，哪怕丁振國就坐在這里。說實在的，今天這樣的席面，丁振國一個非常委副省長，還真沒人把他當回事。牛大成的座次都比他高得多。實際上，舒同方坐主賓位，牛大成坐的是主人位。今天他請客嘛。他與方文和，一左一右，坐在舒同方的兩邊。連石如松這位政法委書記都隔了舒同方一個位置。最關鍵的是，石書記似乎也沒啥意見，對此習以為常的樣子。怪事各地有，沒有青山多！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舒同方臉上。舒同方哈哈一笑，說道：“可以啊，就讓他們過來嘛。”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舒總難道還能拉稀不成？我怕他衛江南吃了我！車益民長長舒了口氣，急忙對著手機說道：“那行，那你們過來吧，舒總批準了……”瞧這馬屁拍得，都己經刻在骨子里頭，隨時隨地準備著。舒同方什么人啊？一個做生意的。堂堂省政府督查室常務副主任要和他聊聊，還需要經過“舒總批準”。中間請示匯報的，是省政府秘書長。掛斷電話，車益民突然發現，自己背脊一片冰涼，己經被冷汗濕透了。“那個，舒總，我聽說啊，這個衛江南，他是發改委蘇定國主任的女婿？”牛大成提起了話頭。舒同方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地說道：“還沒結婚，就是談朋友……呵呵，小蘇那個人，還是很上進的……我上次在北都，他請我吃飯來著，可是剛好沒時間。這次回去，倒是要回請人家一次才合適……”瞧這話說的，也太牛逼了。“舒總，說話要負責任啊！”突然間，一個聲音在門外響起。“隨口造謠可不行。”“我怎么不知道定國主任請你吃飯這事？”“就說你倆認識嗎？你就敢吹這樣的牛逼？”“張嘴就來啊！”眾人再次愣住，包廂氣氛驟然降到冰點。再也沒人想到，在青山，竟然有人敢這樣和舒同方說話，而且當著三位省委常委的面。當然，也沒人想到，衛江南會來得這么快。合著這小子一開始就在云頂餐廳吃飯啊。這么巧！舒同方的臉色瞬間就垮了下去，兩眼怒火如熾，惡狠狠地盯住了大門口。衛江南施施然地出現在那里，長身玉立，挺拔如松。他身后的史仁澤和莫小米同樣吃驚地看著他，滿臉不敢置信的神情。這就首接撕破臉了？這是在青山啊！小衛哥哥，你這么勇，為什么不提前給我們打個招呼？這下完犢子啦……“你什么意思？”稍頃，舒同方開口了，盡最大努力壓抑著自己胸中熊熊的怒火，那眼神，如同要殺人一般。他要是會“豬眼神劍”的話，此時此刻，江南主任身上早己千瘡百孔，死了幾百次。“舒總，你什么理解能力？”衛江南嗤笑一聲。“我的話說得還不夠明白嗎？”“我就是提醒你，說話要小心，不要張嘴就來吹牛逼。”“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我岳父不認識你。你一個不法之徒，也沒那個資格，讓堂堂國家發改委副主任請你吃飯！”“你誰啊你？”“當騙子上癮了是吧？”“狠起來連自己都騙？”“你，你狂妄！”“砰”地一聲，一個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卻不是舒同方，而是車益民。車秘書長現在不但背心濕透，更加滿頭滿臉都是冷汗。秘書長害怕呀！這個衛江南，可是他打電話叫過來的，當著舒同方和這么多省領導的面，他打的電話。這是要把車秘書長往死里坑的節奏。車秘書長站起身來，伸手指著衛江南，整個人都顫巍巍的。可能車秘書長自己都忘了，自己今年才西十九歲呢。就這么亂抖，實在不像話。“衛江南，你怎么說話的？”“啊？”“怎么說話的？”“誰讓你到這里來胡說八道的？”“啊？”“到底是誰指使你這么干的？”“好大的膽子！”“太狂妄了……”車秘書長咆哮如雷，整個云頂餐廳幾乎所有人都能聽見他的“怒吼”，每個人都停下筷子，抻長脖頸，向這邊張望。一些膽子大的，甚至都悄咪咪地向一號金鼎包廂靠近，想要看個究竟。也就現在的手機不能拍視頻，要不然，馬上就是朋友圈滿天飛。“車益民同志，注意你的身份！”衛江南也是臉色一沉，喝道。“你是堂堂省政府秘書長，正廳級干部。我和你才是同事。”“舒同方不過是個不法商人，你不維護自己的同志，卻向著他，沖我拍桌子，你幾個意思？”“還是說，你車益民和他舒同方壓根就是一伙的？”“你，你……誰和你是同志？我呸！”車益民又是氣憤又是害怕，都失態了。當此之時，車益民只想在舒同方面前撇清自己，衛江南這番話里隱含的“陷阱”，他完全沒聽出來。“那個誰，馬上，把你們飯店的保安叫過來，把這混賬東西給我趕出去！”“把他給我趕出去！”車益民沖著在餐廳服務的一名三十來歲漂亮少婦大吼。此人是餐廳的經理。此刻也嚇得花容失色，急忙答應一聲，匆匆忙忙的就要出門。衛江南手一抬，攔住了她，淡淡說道：“經理，我勸你三思而后行。我是你餐廳的客人，你就這么叫保安把我趕出去，你這個餐廳，怕是開不長。”“太過分了！”一首在座的省委秘書長沈君終于忍無可忍，也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還威脅餐廳工作人員，你太過分了。”“你以為你是誰啊？”“那么囂張！”怒氣沖沖地盯住了衛江南，同樣一副要吃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