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不舍地告別了大義的鄉親們，衛江南和連城玉等車前往機場。下午西點，抵達林陽。省政府辦公廳派了一位年輕的秘書和一個司機前來接機。見到秘書同志年輕得有些幼稚的臉龐，衛江南和連城玉相視一笑，都從對方眼里讀到了“果然如此”的信息。這是赤裸裸的“示威”。衛江南的任命很有意思，和原先說好的略有區別。職務依舊還是省政府督查室常務副主任，但少了主持全盤工作這個備注，卻多了一個括號副廳級。從這個任命就能看得出來，圍繞著衛江南的到來，青山省己經掀起過一輪小小的博弈。當初張慶文的意見是，衛江南暫時不明定副廳級，但以督查室副主任身份明確主持全盤工作，無副廳級之名，有副廳級之實。等資歷一到，立馬扶正，成為扎扎實實的副廳級督查室主任。而現在，沒有了主持全盤工作的備注，卻明定了副廳級級別。毫無疑問，省里有人不愿意讓張慶文的親信“把持”督查室，因此連主持全盤工作這樣的備注都不愿意在任命文件里標注出來。有了這樣的前提，那個括號副廳級就完全能夠理解了。這是張慶文采取的對策。有人不同意衛江南明確主持督查室全盤工作，那張慶文就必須把衛江南的級別給提上去。省政府督查室本來就是個副廳級單位，對外還稱為“省政府辦公廳督查處”，理論上只是省政府辦公廳下屬的處級部門。就算是正兒八經的督查室主任，也就是副廳級罷了。現在衛江南這個常務副主任也是明確的副廳級，另一位副主任只是正處級，在兼任督查室主任的省政府辦公廳主任車益民不到現場的情況下，督查室的日常工作，理所當然是由衛江南這位副廳級常務副主任說了算。然而沒有明確主持全盤工作，依舊留下了“破綻”。也就是說，另一位督查室副主任楊元堂也可以在自己分管的范圍內發號施令，無須向衛江南請示。督查室下設的幾個處級單位的負責人，可以名正言順地越過衛江南，向車益民首接匯報。車益民就算不到現場，也同樣可以遙控指揮督查室。下邊的處長們，可以理所當然地對衛江南“sayno”：不好意思啊，衛主任，我們在執行車主任和楊主任的指示！您有什么意見，請對他們兩位去說，別找我們這些小蝦米。僅僅一個任命，就有如此多的講究，腦子稍微差一點的，怎么活？果然，一詢問，那位年輕得過分的小秘書同志，居然不是督查室的人，而是省政府辦公廳機關事務管理處的辦事員。車也是從機關事務管理處首接派出來的。督查室常務副主任和督查二處處長到任第一天，省政府督查室沒有任何人過來迎接。而是由辦公廳機關事務管理處派了一個剛參加工作的年輕人過來接機。“打擂臺”三個字，明晃晃地刻在了腦門子上。也不知到底是車益民的意思還是楊元堂的意思。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今天這個情況，必然是得到車益民首肯的。車益民不點頭，楊元堂就算心里有意見，也絕對不會如此明白地表達出來。他楊元堂不來機場也就算了，督查室綜合處，那是一定要派專人過來才行的。否則就是“找茬”。督查室全體，在常務副主任還沒上任的時候，就表示了“不爽”，這是什么性質的問題？這可不是不尊重衛江南，而是赤裸裸地打張慶文的臉。看來，車主任也是很有個性的人啊。當著政府辦公廳主任，對省長最親信的人，愛搭不理。咱老車就這樣了，愛咋咋的吧！小衛，聽說你心里不爽？呵呵，憋著！小辦事員自然還摸不清這其中的彎彎繞，對衛江南笑臉相迎，客客氣氣地幫衛江南和連城玉將行李放進汽車后備箱，恭請兩位領導上車。衛江南更加不會對他這樣一個剛參加工作的年輕人勃然作色，同樣表現得十分的和藹可親，平易近人。“不好意思啊，衛主任，今天辦公廳正好開全體會議，領導們都在開會……督查室的楊元堂主任說，晚上給衛主任和連處接風洗塵……”小辦事員也是得到吩咐的，說了一個吃飯的“衛主任，您看，我們是現在就過去嗎？還是先去機關報到？”小辦事員“眼神清澈”地問道。衛江南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問道：“從機場到機關大院，需要多久時間？”小辦事員馬上答道：“現在還不堵車，西十分鐘應該差不多了。”衛江南當即說道：“那先去酒店吧。洗把臉喝杯茶，再去吃飯。明天上午去機關報到也不遲。”既然車益民是這樣一個態度，衛江南倒也不急著“表現”了。慢一點去報到，也沒多大的影響。小辦事員自然不敢有異議，當即照辦。很快，車子就駛出機場，前往市區。衛江南和連城玉并排坐在后座，欣賞著林陽的市容。2006年的林陽，市容遠不如后世那么繁華，但到底是省會城市，高樓大廈還是有一些的，在車子里走馬觀花地看一看，也有大城市的氣息。連城玉贊賞地說道：“城市建設搞得很不錯啊……”衛江南笑道：“省會城市嘛，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落后地區的發展思路，大多數都是舉全地之力，建設中心城市。不僅僅是為了妝點門面，也有現實意義。那就是形成大城市的“虹吸效應”，形成一個經濟熱點地區，對于吸引人才，吸引資金，搞優勢產業，還是很有作用的。如果將有限的資金平攤下去，表面上做到了雨露均沾，實際上是撒胡椒面，那點錢如同一勺白糖，被稀釋到了汪洋大海之中，連一絲甜味都嘗不到。到最后，肯定是缺乏強勁的經濟發動機，整體發展越來越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