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公安廳機關大，職數職務少，平日里的提拔競爭本身就激烈。
最近，廳里剛好要集體退一批老干部。
不少人就盯著這些即將空出來的位置了。
這幾天，整個單位都很浮躁。
不少人沒心思上班，到處跑。
還有人找到了王晨。
對于有些位置來說，甚至乎不需要李省長打招呼，王晨同肖江輝打個招呼就行。
王晨當然不敢應允了，不插手人事，是一個秘書的基本素養。
李省長也知道這情況，所以他決定這幾天都在省公安廳辦公，去鎮鎮場子。
不過在省廳待了一天后，李省長感覺到整個單位都彌漫著一股浮躁的氣氛，便想借助老干部光榮退休的歡送會，表達警告。
幾天后。
省廳頂樓會議室。
省公安廳老干部光榮退休的歡送會上，省廳班子成員都到了。
第一排坐著省廳班子成員和一些退休的二級警務專員以上領導。
之后坐著的都是省廳各內設機構、業務總隊退休的領導干部。
省廳政治部主任主持會議。
每一個退休的領導干部胸前都掛著一朵大紅花。
“首先，有請副省長、省公安廳黨委書記、廳長李江河同志發言。”
現場掌聲熱烈。
王晨在會場門口看到，有不少老同志眼含熱淚。
李省長拿起早就準備好的講話稿，念了起來。
“同志們：
今天，我們齊聚一堂，懷著崇高的敬意，為一批為全省公安事業奉獻了青春與心血的老同志舉行光榮退休儀式。
在此，我代表省公安廳黨委、代表我個人，向各位老同志致以最誠摯的感謝和最美好的祝福！
你們數十年來恪盡職守、風雨兼程，為維護國家安全、社會穩定、人民安寧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全省公安戰線的輝煌成就，凝聚著你們的智慧、汗水乃至犧牲。
歷史不會忘記，黨和人民不會忘記！”
聽到李省長這一番話，有幾個老同志直接當場飆淚。
李省長擺了擺手。
“在這樣一個特殊時刻，我們既要深情歡送老同志，也要冷靜思考公安廳機關的未來發展。”
李省長開始要說一說最近的亂象了。
“最近一段時間，廳機關內部出現了一些不太正常的現象。部分同志心思浮動，工作精力不集中，甚至出現了四處打聽、跑動的情況。這種風氣，與公安機關應有的政治堅定、紀律嚴明、作風過硬的優良傳統是格格不入的！”
現場參會的一些在職同志低下了頭。
這并不需要對號入座，因為說的就是這些人。
現場剛剛還充滿悲傷的會場，突然就變得有點“肅殺”了。
有些老同志開始嘀嘀咕咕的。
李省長看了肖江輝一眼，肖江輝這會正在做筆記，兩人目光對視，互相點了點頭。
“我必須強調幾點：第一，必須旗幟鮮明講政治，筑牢忠誠警魂。公安機關是黨和人民掌握的“刀把子”，政治屬性是第一屬性，講政治是第一要求。任何偏離主責主業、熱衷于個人算計的行為，都是政治站位不高的表現，必須堅決糾正。”
“第二，必須堅守組織原則，嚴肅人事紀律。決不允許任何人通過非組織活動、打招呼、遞條子等方式干擾人事安排。在這方面，沒有“特殊通道”，沒有“例外情況”，無論是誰打了招呼，都必須依規依紀依法辦理。”
“我在這里鄭重聲明，也希望大家共同監督：嚴禁任何形式的跑官要官、說情打招呼，一經發現，嚴肅查處，絕不姑息。”
說完，李省長用一種近乎尖銳的眼神環顧一周。
那些被李省長看到的人一個個低下了頭。
“好了，其他話就不多說了，今天是老同志們的退休歡送會…這么多老同志即將離開奮戰多年的崗位，但你們的經驗和智慧是公安事業的寶貴財富。”
“希望你們退休不褪色、離崗不離黨，繼續關心支持全省公安工作，為年輕一代的成長傳經送寶、建言獻策。”
接下來，李省長為退休的老同志頒發證書。
整個儀式持續了一個小時。
李省長回到辦公室，一臉郁悶地說，“你最近注點意，如果有人頻繁去找人找關系？記下名字，這一次就不用他們。”
“誰找人？就不用誰。”
“是。”
“對了，中午去一號廳吃飯，叫上肖江輝和熊國慶。”
吃午飯時，周志勇突然偷偷叫王晨。
“兄弟，我們辦公室主任調警務督察總隊任政委了。”
“我知道。”
周志勇鬼鬼祟祟地說，“誰來接主任？”
王晨看著他期待的神情，“主任暫時不會安排，由你主持工作。”
“我靠，怎么不直接提呢？”
王晨看了他一眼，“肯定要避嫌啊！怎么可能直接提你？你副處才多久？”
周志勇嘿嘿一笑。
回到一號廳，李省長和肖江輝正說著什么。
“王處，快來吃飯。”熊國慶喊道。
“小王，易書記可能要退了。”
王晨一愣，“省長，他不是剛去京城書J處述職嗎？按道理來說，應該會重用吧？”
“述職恰恰說明海里要調整他了，要不然，這種時候述什么職呢？”
肖江輝來了一句，“那為民省長會接任嗎？”
李省長搖搖頭，“不可能。”
“我聽說會從中原某省調一個省長過來任書記。”
…
胡主任家里。
李省長和王晨正坐著喝茶。
胡主任和他愛人親自在廚房忙碌。
“你看，胡主任親自下廚，今天有口福了。”
王晨本想去幫忙，但胡主任讓他陪李省長坐著喝茶，并表示王晨不了解他們家廚房的布局，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半個小時后，一桌子滿滿當當的飯菜。
“省長，也不知道您愛吃啥？就隨便做了一點。”
“蠻好，看著色香味俱全。”
待酒喝得差不多，胡主任端著一杯酒，“省長，我已經干副主任也干了幾個月了，我想著…”
王晨看著滿臉陪笑的胡主任，明白了，胡主任想要轉成副秘書長。
副主任是辦公廳領導；副秘書長就是省政府領導了，這完全不一樣。
李省長看著杯中酒，“胡主任，你剛提副廳沒多久，現在這個位置好好干，我肯定不會忘記你的貢獻的，至于調副秘書長？我會在恰當的時候幫你打招呼的。”
胡主任顯然有點失望，他馬上調整情緒，“省長，一切都聽您指示，您怎么說？我怎么做？”
李省長點點頭。
“對了，我問你個事。”
胡主任立刻使了個眼色，他愛人起身離開了。
“你最近是不是和下面某地市的局長走得很近？”
這一問，胡主任慌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