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王晨和李省長第一次看到這個辦公層這么亂糟糟的，他們兩的第一感覺是：發生了什么嗎？
電梯門一打開，現場突然安靜了。
幾乎全部人看著李省長，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目光隨著李省長移動而移動。
看得李省長頭皮發麻。
可奇怪的是，也沒人打招呼，就這么干看著，怪瘆人的。
“小王，你去問一下肖江輝，到底是怎么回事？當初把廳領導辦公層安排在頂樓，就是為了清凈！這下倒好了，鬧哄哄的，成何體統？”
王晨給肖江輝打了個電話。
“常務，廳領導辦公層怎么這么多人？鬧哄哄的！”
“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剛通知讓各業務總隊剛上班的年輕干部到小會議室集合，召開廳青年工作者思想政治會議，順便通知下廳里要組督查組的事。”
“那怎么他們都在走廊外呢？”
“我這會人還在趕來單位的路上，我馬上讓秘書二科的同志帶他們到會議室去。”
幾分鐘后，秘書二科科長小跑著過來，帶他們去會議室了。
而省廳政治部主任這會也急急忙忙走出辦公室，看得出來，他睡午覺剛醒。
肖江輝來到李省長辦公室匯報時，李省長瞇著了。
“省長，剛才我把各業務總隊剛上班沒多久的青年干部都召集過來，同政治部主任一起開了個青年思想工作會議，會后，說了下組建督查組的事，這些青年干部們熱情很高。”
李省長揉了揉眼睛，點點頭，“好，那你趕緊確定督查組人選。”
“對了，今天來廳里，還要和你說說全省公安系統特警大比武的事，這是幾年一度的大事。”
王晨趕緊記錄下來“特警大比武工作安排”。
簡單地說了幾句，李省長就起身準備下班回家了。
“誒，今天怎么沒看到周志勇？”
“省長，志勇今天去出差了。”
“好，也可以讓周志勇參與督查組嘛！這小子正義感還是很強。”
…
章昌市某本地特色餐廳。
馮偉杰一家人，王晨、李浩、李文。
“今天，首先歡迎馮處長一家人蒞臨江南省，我代表江南省的兄弟們歡迎你一家人。”
王晨舉著酒杯，大家一飲而盡。
“王兄弟，不要說這種話，我們來江南省，本身就夠叨擾你了，來，我代表我家人，敬兄弟們一杯。”
李浩和李文都知道這幾天的任務，那就是套話，套馮偉杰的話。
所以雖然喝著酒，那眼神就總往馮偉杰身上瞟。
“晚上，我帶大家去看看章昌的夜景，章昌市的一江兩岸在周邊省份都很有名氣！”
王晨開始說起了這幾天的計劃，“明天，我先帶大家到安州市的紅色革命圣地去拜謁、游覽；后天再到潭州市的風景名勝區去參觀游玩；大后天，我就讓李文帶你們去堯州市、去看看大自然的巧奪天工。”
“一切聽王兄弟安排。”
搞接待是最累的：要操心對方玩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住得好不好？
還得隨時關注他們的情緒變化，但每個人的喜好又不一樣，所以，整個人時刻處于情緒高度緊繃的狀態。
搞接待什么時候最高興？客人來的時候和客人走的時候。
一頓飯來，大家都微醺了。
王晨就帶大家去看夜景。
李文這時來了句，“馮處，前州那點事…部里有什么看法啊？”
王晨瞪了他一眼：因為顯然時機還沒到。
果然，馮偉杰說，“我只是個處級干部，部里的這種事情我不清楚，要問孫主任，孫主任肯定知道。”
李文有點尷尬。
“不提工作，不提工作，我們來感受感受章昌市的風景。”王晨趕緊解圍。
把馮偉杰一行人送到酒店后，在回家的路上，王晨就批評李文，“你太心急了，今天不該問的，還沒到時候。”
“我是太著急了，我會注意的！”
李浩在一旁說，“要不哪天把他灌醉？”
王晨看了李浩一眼，“人馮處長是帶家人來旅游的，把他灌醉了？你覺得他會開心嗎？”
李浩點點頭。
去安州的時候，為了體現對馮偉杰的重視，根據李省長的指示，給甘局長打了個電話。
自從上次甘局長被處分之后，好像就沒啥他的消息了。
據說，甘局長每天在單位郁悶中。
甘局長聽到部里來領導了，嘴上很熱情，但態度一點也不積極。
這倒也能理解，下級領導對于上級領導的熱情來源于：“帽子”、“票子”、打聽消息的便利。
所謂帽子，那就是能夠決定他們的任免，那當然得熱情了，這種熱情還包含著尊重和敬畏。
關于“票子”，那就是能夠給項目和資金支持，那也得熱情了，這關系到政績和個人利益。
至于打聽消息的便利，那就是能夠幫忙在關鍵時候，探聽到上級的內幕消息，這往往有大用。
可這三者都無的話？那肯定就熱情不起來。
顯然，甘局長對馮處長不感興趣。
但他表示，會來請大家吃個飯。
在革命圣地拜謁游覽了一圈之后，甘局長這才趕過來。
“馮處長，這是安州的副市長、市公安局局長甘小明同志。”
“甘市長，這是部辦公廳秘書處處長馮偉杰同志。”
兩人握了手，隨后便去了附近一家餐廳吃飯。
“馮處長，您得常來安州指導工作啊，得讓我們時刻與部里保持思想高度的一致。”此刻的甘局長卻表現得十分熱情。
“甘市長，你這話嚴重了！我來這邊叨擾你了，十分抱歉啊！”
兩人你一眼、我一語，說得十分熱鬧。
甘局長這演技，簡直可以拿奧斯卡小金人了。
吃過飯，甘局長留下一句“有事電話”，就趕回安州市區了。
晚上，散步時，馮偉杰心情不錯。
“兄弟，江南省的省委政法委書記要二線了，李省長要提省委政法委書記，還需要部長同志點頭，所以這段時間李省長應該很緊張吧？”
王晨點點頭。
“其實部長對李省長的印象很好，前幾次開大會時，部長還在‘中政法委書記’那表揚過李省長，說他提出的警務勤務信息化改革非常合時宜。”
王晨故意說，“可最近發生這么多事，他現在也很慌。”
“我知道，前州市和春余市、以及萬奇峰寫的那篇文章，這些事讓李省長很被動。”
兩人繼續往前走，彼此都沉默了。
“嘿，領導，領導！”
兩人猛地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