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有別。”她說,“我可以在這里陪你。東河就在外面,他照顧你更方便。”
言外之意,她不會上手。
顧徵:“男女有別嗎?以前我們一起游泳,不也……”
林婳:“你再提從前,我馬上離開。”
顧徵的臉色蒼白了三分。
“婳婳,就這一次不行嗎?”顧徵懇求地說道,聲音越發的沙啞。
林婳看出顧徵想攜傷逼她,她的乖巧和柔順,早就在一次次的被迫選擇中,消失殆盡了。
“看來你不需要我在這兒陪著。”
話落,林婳堅定地邁開步子要出去。
顧徵急切的想下床攔住她,沒想到腹部的傷口扯到了神經,他整個人從床上翻下來。
砰的一聲,顧徵狠狠摔在地上。
林婳驚呼:“顧徵!”
她跑回去,半跪在地上扶他。
他用力握緊了她的手臂,“婳婳,別走。”
男人眼中,布滿了乞求。
林婳心神震動,但還是強迫自己冷靜,“顧徵!你放手!”
“我不放,我放了一次,你就跑掉了。”
“婳婳,這次我不想放了。”
“刀子刺入我身體的時候,我只想到你,我在想,如果我死了,我的婳婳誰來守護?”
“若是我死了,婳婳會心痛嗎,會偶爾想起我嗎?”
“婳婳,我不想死,因為我還想著你,我想保護你,我想像從前一樣跟你在一起。”
顧徵的額頭上,汗珠越來越大。
聲音也越來越虛弱。
“婳婳,我求你了……你忘記他好不好?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這是顧徵第一次……那么卑微的……求她。
他滾燙的手,緊緊地抓著她。
十五年的陪伴和相守,一次次沉默的守護,以命為她搏來的一次次轉機和希望……
她不是冷血無情的怪物,她記得,她也想報答。
可是她不愛顧徵。
說不愛了,就是不愛了。
她不想讓顧徵繼續在泥沼里掙扎,以為還有希望,最后落得個一無所有。
林婳閉上眼,眼角滑過淚滴,“顧徵,我不想騙你。”
她哽咽的字字句句,讓顧徵宛如凌遲般,不愿面對:“婳婳,你別說了!”
顧徵臉色煞白如紙,額間青筋直冒,卻不肯松開她!
明知道她不愛了,他還是無可救藥地想要挽回。
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把她推開的!
晚了。
可那又怎么樣?
他就是愛她,就是非她不可,就是想要重新得到她!哪怕只是得到她的人,他也甘之如飴!
林婳愧疚地低下頭,看見顧徵腹部的紗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滲出了刺目的鮮紅,她輕呼:“你的傷口裂開了!我去叫醫生!”
顧徵半跪在地上,看著她為自己慌亂不安的背影……
沉浸又歡喜。
醫生帶著護士迅速趕到,把疼得幾乎昏厥的顧徵重新抬上床,檢查傷口之后,重新清創、止血、包扎。
整個過程,顧徵緊咬著牙關,冷汗浸濕了頭發,也沒有發出一絲絲的聲音。
林婳就在一旁守著。
他的目光始終留在她的身上。
傷口重新處理好之后,醫生嚴肅叮囑顧徵必須絕對臥床,看護的家屬也要時刻守著他,以免后續感染發炎。
待醫生護士都離開后,病房里的兩人一時無話。
“抱歉,嚇到你了。”顧徵蒼白的唇動了動。
林婳:“還好。”
她轉身,走進了洗手間。
沒一會兒,林婳端著一盆熱水出來。
他剛剛疼的病號服都濕透了,盡管醫生給他換了一件,但身上的汗黏著也不會舒服。
林婳只當自己是在照顧“哥哥”,她擰干毛巾,機械地給顧徵擦拭額頭,臉頰,脖頸,再到后背,雙手。
整個過程都避著顧徵的眼神。
顧徵覺得自己剛剛那一摔,摔進了幸福的蜜糖里。
婳婳雖然冷著臉,動作迅速又克制,可她還是給自己擦了身體。
她是心軟的。
她的絕情和冷漠……是不是已經用光了?
以后會不會都這么心軟?
想到這里,顧徵的眼神有些迷蒙,慶幸。
他緩緩閉上眼,貪戀著此刻的溫柔。
病房門被人推開。
林婳以為是東河,沒有回頭。
她道:“傷口裂開了,醫生叮囑要臥床,一會兒我去買……”
她的余光,無意間瞥到了熟悉的皮鞋。
這是她買的,她記得很清楚。
呼吸一窒,林婳艱難地抬起頭,看向來人。
謝舟寒站在她兩米之外,俊顏微沉,漆黑的瞳孔破碎又克制。
顧徵光著上身。
腹部包著厚厚的紗布。
他的一只手撐著枕頭,另一只手則是虛虛扶著林婳拿著毛巾的手。
兩人姿態親近,也沒避嫌。
林婳莫名地覺得心虛。
可轉念一想,她已經簽了離婚協議,跟那人沒有關系了。
別說她只是給顧徵擦身,就算是談了新的男朋友,跟人結婚洞房……
這人也沒資格管。
她沒有解釋,只是僵硬地移開了跟他對視一秒的眼睛。
謝舟寒握緊拳頭,本以為他們可能保持著距離,就算要重新開始,也不會這么快……
是他想左了。
他本就是她的白月光。
十多年的守護和陪伴。
刻骨銘心的青春啊。
如今她自由了,他讓她失望至極,她回到顧徵身邊尋求一點慰藉,甚至重新找回青春時代的愛戀,又何妨?又有何妨?
顧徵看到謝舟寒,沒有宣告主權的得意,也沒有挑撥離間的狡猾,而是很真誠地問林婳:“要解釋嗎?”
林婳:“不用。”
解釋什么?
前妻對前夫解釋,她為什么給前任擦身?
有何意義。
何況他已經決定離婚,無論是因為俞飛雪,又或者別的大局,都跟她無關了。
解釋,只會讓她顯得自作多情且悲哀做作。
林婳把毛巾放回盆里,然后端著盆去了洗手間。
她很平靜。
對謝舟寒,只有無聲的冷漠。
顧徵心中微喜,看來婳婳已經徹底跟謝舟寒劃清界限了。
謝舟寒眼底的情緒全都在林婳進洗手間后,化作了極致的平靜。
他道:“顧總,我有些公事想跟你談。”
顧徵挑眉,“可以。”
“希望你請林小姐避一避。”
顧徵:“她是自己人。我的任何事,都不會瞞著她!”
謝舟寒握緊了拳頭。
“是嗎?蘇晚的事,你也坦白了?”
當初他瞞著林婳,做了個“替身”鬧出不少風雨。
不算瞞著?
顧徵被打臉,神情變得冷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