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枝仰頭看著他,指尖冰涼,她知道,孩子的事瞞不住的。
不是沒想過坦白,可怪自己太貪心。
她深深吸了口氣,垂在身側(cè)的手攥緊了衣角。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
“就在這兒說!”沈延庭直接打斷她,聲音不高,卻令她犯怵。
“我只問你一次,你,是不是懷孕了?”
來的路上,他還只是在猜,而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確認了。
只是要她親口說出來。
宋南枝迎上他迫人的視線,唇瓣微微動了動。
聲音微弱,“......是。”
說完,她閉了閉眼,想到了一切可能的后果。
沈延庭盯著她,喉結(jié)劇烈地滾動了一下,幾乎是咬著牙。
“多久了?”每個字都帶著冰渣。
宋南枝的心再次狠狠一縮,她不敢說。
原本嫁給沈延庭,是為了保命。
可此刻她發(fā)現(xiàn),有一種東西,比一槍斃命更磨人。
而她的沉默,無疑是一種更殘忍的回答。
沈延庭猛地伸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迫使她抬起頭。
四目相對,他眼中駭浪翻涌,“說!多久了!”
宋南枝看著他眼底的猩紅,嘴唇有點哆嗦。
“三個月。”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沈延庭攥著她的力道更緊了,她感覺到骨頭生疼。
那個眼神,更是讓她陌生。
“宋、南、枝,你真是好算計!”
沈延庭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毀天滅地的自嘲。
說完,他猛地甩開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讓她踉蹌后退了一步。
“回家。”丟下這兩個字,他率先邁開了步子。
宋南枝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眼眶一陣酸澀。
卻死死咬住了下唇,沒讓眼淚掉下來。
——
通往家屬院的路,漫長得讓人窒息。
宋南枝跟在他身后幾步遠,步履虛浮。
她了解沈延庭的性子,眼里揉不得沙,離婚恐怕板上釘釘。
她不敢奢求更多,只盼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給孩子上個戶口。
以沈延庭的能力地位,這事應(yīng)當不難。
可若他連這點情面也不愿意給,將她趕出舟島,她又能去哪?
孩子的父親還沒半點影,更何況那種人,找到了也不會負責任的......
宋南枝一路心神不寧,腦子里反復推演最壞的結(jié)果。
直到視線撞入一個高大的背影,才驚覺已經(jīng)到了家門口。
她沒剎住,腳下不穩(wěn),踉蹌著向后倒。
沈延庭下意識地伸手,拽住她的手臂。
天旋地轉(zhuǎn)間,她整個人被扯進一個堅硬的懷里。
鼻尖撞上他前排軍裝的扣子。
四目相對,呼吸可聞。
沈延庭先開口,“你還要耍什么花樣?”
宋南枝的心口像被扎了一下,慌亂地掙脫開。
現(xiàn)在,恐怕她做什么,他都覺得別有用心吧。
回到家。
沈延庭反手“砰”的一聲關(guān)上門,震耳的響動聲令她心尖一顫。
他沒有立刻發(fā)作,而是走到屋子中央,背對著她。
從褲兜里摸出煙盒,抽出一支來,低頭點燃。
宋南枝在門口站定,這種感覺,像是等待發(fā)落的小丫鬟。
終于,沈延庭轉(zhuǎn)過身,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頓了幾秒。
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探身將才吸了一口的煙頭,狠狠地摁滅。
宋南枝看著他手背上因用力而凸起的青筋,有那么一瞬的窒息感。
“沈延庭......”
沈延庭的身子僵了一下,抬起頭,看向她。
“那孩子。”他頓了頓,聲音平靜得可怕,“是誰的?”
宋南枝不敢看他,聲音細若蚊吶,“......不知道。”
沈延庭眉峰動了一下,像是在極力消化,這輕飄飄的三個字。
在他眼里,宋南枝不是縱欲的人。
所以,是不想說。
“好。”他扯了下嘴角,“我來換個問法。”
“那個人,是不想負責?”
宋南枝垂下頭,極輕地點了一下,她認為是。
沈延庭明顯在壓制,“你打算怎么辦?”
宋南枝以為他問的是孩子,“......生下來。”
沈延庭的呼吸明顯重了幾分,沉默了幾秒。
這沉默讓宋南枝幾乎窒息。
“所以,這是你早就打算好了的?”
“讓我,喜當?shù)俊?/p>
宋南枝淚水已經(jīng)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她想解釋,可發(fā)現(xiàn)說什么都很無力。
“......對不起。”
沈延庭扯了扯唇角,“這么玩我,你覺得對不起有用?”
“在宋家,答應(yīng)娶你那天,你在吐,就已經(jīng)懷孕了?”
“還有,在海城的區(qū)衛(wèi)生院,你鬼鬼祟祟在做孕檢?”
“是什么,讓你認為我沈延庭是很大度的人?”
沈延庭猛地逼近一步。
“能放任自己的女人,懷著別人的孩子,在我眼皮底下晃蕩?”
宋南枝指尖掐進掌心里,抬起淚眼,聲音破碎。
“對不起,是我利用了你,我可以......離婚。”
沈延庭氣極反笑,笑里淬冰,扎得人生疼,“離婚?”
“宋南枝,你說得真輕巧?你把我這當什么了!”
宋南枝被他逼得后退,脊背抵在墻壁上。
直到退無可退,她閉上眼,淚水滾落。
“那時候,我只是想保命,保住肚里的孩子。”
沈延庭極輕地嗤笑一聲,“所以,我沈延庭在你這里。”
“利用價值,就是這些!”
話落,他猛地抬手,拳頭帶著風聲,狠狠地砸在她耳邊的墻壁上。
宋南枝被他嚇得渾身一顫,哭腔極盡崩潰。
“對不起.....”
沈延庭砸在墻上的拳頭緩緩收緊,手背上青筋暴起。
看著她哭得通紅的眼睛和顫抖的肩膀,心被揪了一下。
他沉默了很久。
“別哭了。”他語氣依舊硬邦邦的。
“離婚申請,我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