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毒就解毒,為什么非要去萬俟家族?
“你這話說的,就好像在問,萬俟云川為什么要回自己家睡覺一樣。”
羅屠說著,反口就是一句:
“然后我就跟萬俟家族那面派來的人,‘友好’交流了一下,對方感覺到了我的友好,這個時候應(yīng)該正在和秩長老喝茶聊人生吧?!?/p>
和,秩長老喝茶?
魏泱還能信一點(diǎn)。
但是和秩長老談人生?
和那個……嚴(yán)肅、話少,拒絕花里胡哨,讓天元宗所有人在觸犯宗規(guī)前,都要三思的那個,秩長老?
魏泱:“……你還不如直接跟我說,萬俟家族派來的人,被你一言不合地關(guān)在刑堂,嚴(yán)刑拷打,讓他說出背后陰謀?!?/p>
羅屠要喝水的姿勢一頓,眼神微妙:“有些事,知道就可以了,不用非得說出來,隔墻有耳哦~”
魏泱:“?”
不是吧?
還真是直接關(guān)在刑堂了?!
怪不得說,在和秩長老喝茶聊人生。
這個時候,怕不是按照三餐,和秩長老的鎖鏈鞭子談人生吧。
魏泱想到在云海的時候,秩長老那用鎖鏈抽人臉的鞭法,嘖嘖搖頭。
說話間。
魏泱房內(nèi)的一壺水,幾乎已經(jīng)被喝完,只剩下最后一點(diǎn)底。
羅屠也沒有放過,等最后一滴水落在杯子里,才滿意點(diǎn)頭。
一口喝下。
“事情就是這樣,第一天你去福壽秘境,一個月后你去鬼面,一年后去京城,如果一切順利,你五年后就跟我一起去上界?!?/p>
“大概就是這么個安排,需要什么去找張鐵柱談,宗門有的都能給。”
“給你的這條任務(wù)線,非常重要,宗門會無條件為你開路?!?/p>
“如果有人阻了你的路,若有必要,隱峰里會有人出手,將這些人徹底鏟除。”
“魏泱,哪怕天元宗對你沒有什么恩情,但你要清楚的知道,只要你身負(fù)天元宗弟子的身份,就是承了宗門的庇護(hù)之情?!?/p>
“若天元宗徹底覆滅,成為散修……相信我,散修的日子絕對不是‘自由’兩個字這么簡單?!?/p>
羅屠的話,聽上去像是在威脅。
魏泱卻毫不懷疑這些話的真實(shí)性,畢竟,散修過得有多苦,她是最清楚不過。
單單宗門每年給外門弟子的兩百下品靈石,放在散修那里,不得拼殺出幾十條命出來,才能拿得到。
更別說,在遇到危險(xiǎn)的時候,殺散修還是殺宗門弟子。
面對背后無人的散修,還是可能引來宗門報(bào)復(fù)的宗門弟子……
是個人都知道,該怎么選擇。
魏泱也是認(rèn)真做出回應(yīng):“既然要我做事,那我也需要得到相應(yīng)的回報(bào)……我要預(yù)支?!?/p>
羅屠有些好奇,略微思索一番,了然:“你想在福壽秘境里,對葉靈兒、或者說,對蚊獸動手。”
有些事,只要說出來,根本瞞不過聰明人。
魏泱點(diǎn)頭:“對……這次進(jìn)入福壽秘境的人里,一定會有藥無非,這個人很麻煩,也很危險(xiǎn)?!?/p>
“這個人的名字是真的,但修為應(yīng)該已經(jīng)是元嬰期了,最重要的是,千金閣背后真正的老板,就是他?!?/p>
“他和葉靈兒之間不管是因?yàn)榍椋€是利,有合作?!?/p>
“我要在福壽秘境對葉靈兒下手,若是藥無非在旁邊,會很麻煩?!?/p>
“我需要一個結(jié)界類的陣盤,能夠?qū)⑽?、葉靈兒和蚊獸困在一起,除此以外,誰也不能摻和進(jìn)來的那種?!?/p>
魏泱本來是想試著群毆的。
但……
如果她現(xiàn)在只有一天進(jìn)出福壽秘境的時間,進(jìn)去后,找到、集結(jié)其他人,擺脫或者引開藥無非,然后再去找葉靈兒和蚊獸的麻煩……
要花費(fèi)的時間太多。
對魏泱的預(yù)支要求,羅屠倒是不在意:
“確實(shí)有這種東西,有一種陣盤叫做斗獸場,作用就是能將一個指定的人拉入陣法中,優(yōu)點(diǎn)就是指定,缺點(diǎn)是使用的人也必須進(jìn)去。”
“陣法師一般都比較……脆,被同等級的修士近身,可能一巴掌就扇死了,所以比較雞肋?!?/p>
“這東西制作出來,單純就是給那些喜歡近身肉搏的體修用的,修士自詡修仙之人,不喜歡這種武夫的玩意,所以,儲備也不是很多?!?/p>
“喏,我這里有,給你兩個?!?/p>
魏泱看著地上堆了足有幾十個的陣盤,拿了幾個放進(jìn)袖里乾坤,神色有些奇怪。
不是說,武夫才愛用。
不是說,儲備不多嗎?
羅屠一揮手,收起剩下的陣盤,面不改色道:
“你這種行走江湖連名號都沒有的人不懂,我在外面找事情誰,那些人見我就跑,沒有這東西,我豈不是得每天追著人跑?那也太丟臉了?!?/p>
魏泱:“……”陣盤在其他人那里,是為了防止有外人摻和進(jìn)戰(zhàn)斗力,放在掌門羅屠手里,就是防止對方逃跑。
可真有意思。
就在這時,羅屠起身,似是要離開的樣子,剛走到門口,忽然轉(zhuǎn)身道:
“對了,‘王野’最好在這幾日去趟京城。
去得晚了,沒有那個人的威懾,王家的好東西可就要被其他世家瓜分干凈了。
趁著王家這一家子尸體要被吊三日,氣勢最盛的時候,去接手王家,是最好的時機(jī)?!?/p>
魏泱一臉疑惑:“掌門在說什么,什么‘王野’,什么王家,那個人的,我不懂。”
羅屠連回頭看魏泱裝模作樣的意思都沒有,擺擺手:
“我就隨口說一句,不管你說什么,我跟你一樣聽不懂,哦,對了,那個人應(yīng)該也是上界的吧,到時候如果你任務(wù)失敗,最好讓他帶你上去,在上面和下面渡劫到元嬰,是完全兩種不同的感覺?!?/p>
魏泱:“……”不是說你也不懂嗎,這是在說什么。
羅屠已經(jīng)打開了屋門:“哦,我剛剛就是自言自語,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有些瘋魔了,你說什么我說了什么,我不知道啊,咦?我為什么在這里?這個點(diǎn)我應(yīng)該在修煉才對?!?/p>
說著。
人一個閃爍,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原地,徹底沒了蹤影。
哪怕眼睛一直在羅屠身上,魏泱也沒有感知到一點(diǎn)靈力的波動。
“……嘖,真是恐怖?!?/p>
所以說,老而不死是為賊。
修煉到后面,修煉之人的壽命一個比一個長。
三千世界每個人修煉到最后,不是賊,就是沒法成賊的蠢貨。
魏泱想著,揮手,一陣風(fēng)吹過,將敞開的屋門關(guān)閉。
坐在座位上,她翻了翻袖里乾坤。
陣盤。
黑甲衛(wèi)給的玉簡,里面有關(guān)京城的一些事情,還有福壽秘境的消息。
魏泱先是快速將秘境的消息,快速瀏覽一遍,順便將里面的信息和剛剛掌門給的地圖,一一對應(yīng)。
“嗯……大方向差不多,不愧是王朝,收集信息這方面絕對不遜色于宗門?!?/p>
“不過還有些小的細(xì)節(jié)還是有錯誤,不過不影響什么?!?/p>
這么看來,黑甲衛(wèi)送消息,確實(shí)是在表示友好,而不是懷疑她什么,然后趁機(jī)下套。
正想著。
房間窗戶的位置,忽然傳來敲打的聲音。
“咚,咚咚。”
雖然敲的是窗戶,但還挺有禮貌。
魏泱翻手。
風(fēng)將窗戶吹起。
一道人影順勢閃入屋內(nèi)。
看著來人熟悉的臉,魏泱眉頭一挑:“今天我這里,可真是太熱鬧了……你說是不是,李師兄。”
李凱站在窗口附近的位置,表情僵硬,完全就是一副被逼干活的模樣。
死氣沉沉的臉,眼里帶著無比的煩躁。
魏泱看著都有些驚訝了:“李師兄,你這是……道侶跟兄弟私奔了,對方還是個女的?”
因?yàn)檫@幾句話,李凱在魏泱身上看到了一絲劍瘋子的樣子,轉(zhuǎn)頭就想走。
他是真的不喜歡這一類人。
所以,也是真的看不順眼魏泱。
“受人之托,給你傳遞消息——
王家遭災(zāi)后,今日清晨,有人從尼姑庵出發(fā),約三日后抵達(dá)京城,若遇到危險(xiǎn),拿著這個令牌去青山家,可以保你一命。
就這樣,走了?!?/p>
李凱自顧自說完,看了看四周,沒找到桌子,干脆將一個樣子如同層疊山巒的令牌,插進(jìn)了窗邊花盆的土壤中。
接著就要離開。
一只腳都已經(jīng)踩上窗沿。
李凱忽然側(cè)頭,但又不是面對魏泱,而是對著花盆,好似在自言自語:
“福壽秘境之后,劍堂里會空很多,你練劍還有些天賦,到時候有空可以來劍堂看看書……哪怕是乞丐出生,成了修士,認(rèn)字、讀書并不難,不要因?yàn)樾睦镆豢跉?,誤了自己的路?!?/p>
說著。
一腳用力,落在地上,靈力運(yùn)轉(zhuǎn),眨眼混入人群。
魏泱看著被踩出一個腳印的窗沿,有些不舒服,走上前,正準(zhǔn)備弄干凈。
下一刻。
窗戶上方,倒吊下來一個人……或者說,一團(tuán)黑色的東西流了下來。
說實(shí)話。
有些惡心了。
但是,好巧不巧。
這團(tuán)黑色的東西經(jīng)過窗沿的時候,恰好擦干凈了李凱離開的時候留下的腳印。
哪怕這團(tuán)黑色的東西行蹤不明,但魏泱對它還是抱有了一定的好感。
最重要的是,魏泱沒有察覺到絲毫惡意。
也是因此。
她沒有第一時間就出手,而是靠后幾步,暗中戒備。
黑色東西流入屋內(nèi)后,很是自然流動到了屋子的角落。
或者說。
屋子角落的陰影中。
下一刻。
一個人,從陰影中拔地而起,露出一張又讓魏泱有些熟悉但又陌生的面龐。
思索許久。
魏泱才終于開口:“……當(dāng)時刑堂前,我和葉靈兒、沈淵對峙的時候,你就在劍峰外門弟子的人群中,我記得,那個劍峰倒霉蛋被我砍掉胳膊后,最后是你把人拖走的。”
本來還在思考該怎么自我介紹的李劍,聽到魏泱這樣說,也是一驚。
他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一直悄然、沒有存在感。
沒想到魏泱竟然一直記得他。
不由地,李劍又認(rèn)真幾分。
他站在角落,思索些許,先是做了自我介紹:
“你認(rèn)識我,我也認(rèn)識你,但你對我的認(rèn)識可能有些不全?!?/p>
“我雖然是劍峰的外門弟子,但我的真實(shí)身份卻不是。”
“重新認(rèn)識一下,在下李劍,不屬于天元宗任何一峰,我只是主上派去劍峰的探子。”
主上……
這個詞出現(xiàn)的時候,事情一般都不怎么簡單。
魏泱不由道:“主上?”
見話題很快到了重點(diǎn),李劍微微松口氣:
“是,我們的主上,就是你們雜峰的暫代峰主……萬俟云川?!?/p>
魏泱:“哦,然后呢?”
李劍:“……???”
萬俟云川這個屬下,有些呆啊。
魏泱暗地?fù)u搖頭:
“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主上是誰了,現(xiàn)在的問題是……
你來找我,是要做什么。
我來猜猜。
你們找不到萬俟云川,所以把所有有關(guān)系的人都找了一遍,最后找到我這里了,是吧?”
李劍難掩心中震驚:“你,你怎么知道……難道你一直關(guān)注——”
“停。”魏泱抬手,“先不說我沒有一直關(guān)注著萬俟云川,單單你這個說法就有些惡心了。”
李劍停下,但還是猶豫著:“所以,你知道主上在哪兒的話,能不能——”
魏泱:“不能?!?/p>
李劍再次蹙眉:“……我能問問,為什么嗎?”
在告知實(shí)情,然后被秩長老吊起來用鎖鏈抽。
不告知實(shí)情,被李劍懷疑是她囚禁萬俟云川。
二選一。
魏泱選擇后者。
明顯秩長老的鎖鏈鞭子,還有二師兄追月被吊在刑堂門口的樣子,更可怕哦。
魏泱撓撓頭,一副單純無害的模樣:
“你問我為什么,我也不知道啊,我這段時間都是在修煉和準(zhǔn)備宗門比試,沒怎么注意四周,要不是你的來找我,我都沒注意到大師兄最近一直沒聯(lián)系我哦?!?/p>
李劍垂眸,思索片刻:“……我只需要知道主上是否安好?!?/p>
魏泱本想繼續(xù)裝傻,等看到李劍的樣子,不由轉(zhuǎn)口:
“有掌門在,不會有危險(xiǎn)。”
看似牛頭不對馬嘴,但這已經(jīng)是魏泱能給出的‘明示’了。
若是李劍還聽不懂,魏泱也不會再說更多。
就如掌門說的。
隔墻有耳。
有些事,說出口,和心照不宣……看似一樣,但結(jié)果卻完全不同。
好在。
在說完這句后,魏泱看到李劍恍然的神色,就知道對方聽懂了。
見狀,魏泱也是松了一口氣。
在四處游走后,終于在最后的希望這里得到一個不算回答的回答,李劍鄭重行禮:
“多謝……主上就麻煩您了,其他事情,若您有需要,盡可來找我?!?/p>
說著。
李劍沒有猶豫,一手探入懷里,取出三樣?xùn)|西,用靈力放在魏泱身旁的桌上,人還在角落,就是不出來。
一個令牌。
一個只有巴掌長,如同玩具的長槍。
以及……
一個玉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