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別名,叫豲(huan,二聲)。”
豲?
“《山海異獸志》里的那個豲?牛身三足,鳴聲為豲的那個,豲?”魏泱不解,“不是已經證明那本書上的異獸都不存在了嗎?”
“誰證明的?”寒幽反問。
“是——”魏泱就要脫口而出,忽然語塞,“是,是誰?”
寒幽拿起酒杯,遮掩住嘴角的笑:
“所以說,很多事情表面和實際還是很不一樣的,對不對?收回正題,這個叫空獸的豲。”
魏泱認真:“嗯。”
寒幽嘴角的笑已經擋不住了:“其實和被蒼官梵天、月如萱帶走的東西,沒有什么關系。”
魏泱:“嗯……嗯???”
一口喝下杯子里的酒,寒幽見著魏泱瞪圓的眼,呆滯的臉,終于沒忍住,拍著桌子大笑起來:
“這才對,這才對啊,小小年紀板著一張臉,未老先衰的,像什么樣子。”
“……”
眼看寒幽笑的整個人都快從椅子上抖下去了,魏泱咬牙:
“所以,那什么彼岸花?”
“哦,就是隨便問問,你不知道我就隨便胡謅一些東西,沒想到你小小年紀還挺博學,我干脆就順勢說下去了。”
“……”
“咳咳咳,活了這么多年,有點小興趣,別介意。”
眼瞅著魏泱額角青筋都在跳了,寒幽很快恢復了之前清雅青年書生模樣:
“其實蒼官梵天和月如萱拿走的東西,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沒有那么重要,尤其是對鬼族而言,更沒有那么重要。”
到底是什么東西?
寒幽沒有再賣關子,揮手散去空中的圖,重新用靈力繪制出一幅新的圖畫。
線條簡單,敷衍。
幾筆畫完。
“就這個了。”
尖頭,直身,羽尾。
“這是,箭?”魏泱驚訝。
“確切的說,是一支箭。”
寒幽糾正她,帶著些無趣:
“這支箭不知是和人做制,所有鬼族見到這支箭都會生出‘保護’的想法,按照我的理解,制作或者將這一支箭放在鬼族的人,有大恩,所以才會影響了所有鬼族。”
“一支箭,為什么在蛋里?”魏泱看著在一個橢圓形裝線條里的箭,“蛋生箭?合理嗎?”
“不要想得這么簡單,那東西外表看是蛋殼,但卻未必是蛋殼,或許只是蛋殼模樣的又一個靈器,并不少見。”
說到這里,寒幽臉上帶著些無奈:
“其實鬼族都不喜歡這支箭,它太能吸靈力了,但如果不讓它吸收靈力,就會開始吸收能吸收的一切,包括鬼族的神魂,不少鬼族都是這么消失的。”
“我們也想過把這東西丟了,問題是,丟不出去,它不想離開,哪怕是再厲害的鬼族也搬不動它,它想離開,也沒有鬼族能找到它。”
“最后,各鬼城想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每個鬼城輪流收養這支箭一百年,負責帶它四處吸收靈力,別禍害鬼族。”
“誰能想到,還有最后一天,我就結束這一百年看管的時候,它在路上被蒼官梵天和月如萱撿走了。”
“按照這支箭的性子,能被撿走肯定是有意的,秉著最后一天看管的職責,我就跟了過來,沒想到恰好碰上你們。”
寒幽把前因后果大概講了講,并不難理解。
也有點難理解。
魏泱猶豫著:“那其他鬼族怎么看著,那么生氣?”
寒幽用茶水在桌上寫下‘本能’二字。
“還是那句話,本能,所有鬼族看見這支箭的時候,本能的就會想要報回它,修為高的鬼族能控制自己,其他鬼族控制不住,會被本能驅動,搶回這支箭。”
所以——
魏泱若有所思:
“所以,前輩在這里其實就是在等時間過去,等到明天,這箭就和您沒有關系了,所以才會說,我的交易對您來說沒有意義。”
“沒有意義這四個不是我說的,我只是說,對我來說這支箭沒有那么重要。”
寒幽糾正魏泱的說法:“你說的好像我在消極怠工,這傳出去,不好聽。”
“……”
沒想到竟然是這樣性子的前輩。
之前那副清冷不近人情的高冷霸氣形象呢?
果然人和人之間,距離才能產生美。
魏泱知道所有的事情后,現在頭疼的反而是她了。
月如萱對他們下死手,她自然要回擊。
聽寒幽的說法,要借用鬼族肯定沒可能了,僅憑借他們幾個,不好——
等等。
不是還有萬俟云川嗎?
萬俟云川這次突破,那就是正兒八經的元嬰期,比兩個半步元嬰不是要正宗多了,厲害多了?
“不過,小家伙。”
寒幽忽然開口,打斷魏泱的思考:
“外面快好了,還有件事我要說,蒼官梵天和月如萱的陣法,是可以從里面看到外面的……”
魏泱一愣:“看得見,他們怎么一直沒出來?等,那他們知道突破的人萬俟云川了?是知道萬俟云川才不出來,還是見到萬俟云川是元嬰期才不出來?”
還有一種可能,是未婚妻紅杏出墻,萬俟云川被戴綠帽,奸夫和正主要會面的尷尬?
寒幽掩藏起嘴角戲謔的笑: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有一點我要說的是,萬俟云川已經醒了,陣法里的兩個人正在往陣法外走。”
這兩個人的臉色可不是一般的好看。
果然,在看熱鬧上,還是人族好點。
鬼族吵起來就是從白臉變青臉,忒沒意思。
“這支箭就是這么一回事,至于域外妖魔為什么這么重視,這我就不知情了,或許,他們不是為了這支箭也說不定?”
說著,寒幽抬手:
“我送你出去,我就不出去了,之后也別提我,鬼族和人族依然有別,還是少些人知曉的好。”
不等魏泱再說什么,一陣天旋地轉,魏泱一個踉蹌,踩在地上。
身側左右,立刻有兩只手來扶。
還沒碰上,魏泱已經站穩,看著跟飯店里店小二一樣姿勢的兩個人:
“你們干嘛呢?”
萬俟云川:“咳,這里空氣味道不錯。”
慧心:“看魏施主你絆了一下,所以來扶你。”
同一個問題,誰的回答沒意思,誰尷尬。
但同一個回答,如果有一個十分誠實的……
“大師兄,這里空氣沒那么好,我只能聞到被雷劈的焦味,還有域外妖魔身上的血腥臭味。”
萬俟云川一驚:“你怎么知道我是萬俟云川?”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現在的臉。”
不等萬俟云川驚慌地用水鏡去看臉,也不管他要解釋的焦急。
魏泱看著陣法處的波動,很是淡定道:
“還有,大師兄,蒼官梵天和月如萱旁觀全程,馬上要出來了,你再不穿上衣服,就有些有礙觀瞻了。”
話音剛落。
陣法再次破開一個洞。
依然無比傲然的蒼官梵天,仰頭,很是刻意用力摟著月如萱,走出陣法,眼神下沉,帶著滿滿的示威。
被摟著的月如萱面色如常,小鳥依人,依靠著蒼官梵天的胸膛,等看到萬俟云川的時候,眼底閃過剎那的神色,分不清是什么。
與此同時。
魏泱身側傳來悉悉嗦嗦的動靜。
是萬俟云川在著急換衣服。
“云川哥哥,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你,自那次你為了保護我受重傷突破,我的愧疚讓我無法直面你……看到你現在一切安好,我就安心了。”
月如萱說著,眼眶微微紅了些,配著那張如水的溫柔臉龐,委屈的模樣令人憐愛。
蒼官梵天身后,很是霸道將月如萱的臉面朝他。
“他受傷是他廢物,和你有什么關系,你是我的女人,我說過,不允許你看其他男人。”
“……”
倒吸一口氣。
魏泱和衣服換到一半的萬俟云川,同時后退一步。
慧心不解,慢了一拍,慢悠悠跟著退了一步:“這是為何?”
魏泱:“……你不覺得,他們的對話很——”
萬俟云川:“惡心,我要吐了。”
慧心更不解了:“可是,聽這位月施主的話,她和莫施主,似是舊相識?”
“什么舊相識!!”
萬俟云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整個人都炸了:
“你個死和尚,會不會說話,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并非故意,只是提出問題,莫施主和她之間事有隱情,不想回答,我不問就是了。”慧心的情緒向來穩定,被質問也只是平靜說著。
“首先,我不是莫施主,是萬俟施主,我是萬俟云川,不是莫云河。”
萬俟云川一直在說話,一點不敢看身側沒聲音的魏泱的臉:
“再來,我和她之前沒有隱情!我也沒有因此不想回答,我不回答是因為沒什么可回答的!”
“好的,萬俟施主。”慧心認真回應。
如同拳頭打在棉花上。
萬俟云川沒了力氣:“你等著!”
慧心:“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我會等著的。”
“……你別說話了。”
“好的,萬俟施主。”
兩人對話之時,萬俟云川終于換好衣服,遮住了自己被天雷劈碎的衣服,不再是近乎裸奔,心情頓時舒服許多。
鼓起勇氣,深吸氣。
“小師妹,我——”
“云川哥哥!你就這么恨我一直沒有去找你嗎?但我也有我的苦衷,云川哥哥,我的身份你是知道的,過去你那么疼我,為什么現在要對我如此苛刻呢?嗚嗚嗚。”
一段話。
直接將萬俟云川剛鼓起的勇氣,堵了回去。
嘎巴一下。
剛扭過去的脖子,硬是又被重新擰了回來,發出一聲脆響。
魏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這聲音,令人有些發毛。
月如萱瞧萬俟云川竟然不理她,心火驟起,想到剛剛他突破的情景,又覺得天才都是這樣傲氣,很正常。
只是想到以往,又不由帶了些委屈。
“云川哥哥,她是誰?你為了她,竟然連你的未婚妻都置之不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未,婚,妻!
慧心這樣心無波瀾的人,都呆了一瞬,眼神猶疑:
“……萬俟施主,(原來你是這樣的人嗎?真是人不可貌相,如果是這樣,你和魏施主并不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