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手這事情,熟能生巧。”
“小時候我力氣小,對伸來的手,用盡全力也只能傷到些許皮肉。”
“等我長大了些,剁手剁的多了,倒是有了些經(jīng)驗,知道剁手要避開骨頭,需得挑著那骨頭之間的縫隙,當(dāng)然,如果不小心砍斷筋脈也不錯,更疼。”
魏泱一邊說,一邊用墨劍的劍尖在男弟子身上比畫著。
輕飄飄的,卻讓男弟子寒蟬若驚,連慘叫都顧不上。
只用一只手不斷朝后瘋狂挪動著,用盡全力想要遠離此刻狀似瘋魔、臉側(cè)濺滿血液的魏泱。
聽到凄厲慘叫的弟子,紛紛趕來的那刻,聽到、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腳步趕緊停下。
男弟子聽到動靜,終于從無邊恐懼中回過神。
他用僅剩的一只手指著魏泱,面露慘色:
“師兄師姐們,魏泱瘋了!我來還靈石的,結(jié)果不小心被桌角絆倒,離得她近了些,她竟然趁我不備砍斷我的一條手臂,以后我要如何修行?!我要找序長老和峰主,我要找掌門!!到時,諸位可要替我作證啊!!”
說話間,已經(jīng)有人通知四方。
魏泱看見了。
她絲毫不在意,只是收回劍。
依然是剛來那時重傷未愈的模樣,重新靠坐在椅子上,閉上了眼。
“諸位,話說在前頭,就算你們想在這里看熱鬧,想看我會不會完蛋……欠下的靈石,該還,還是要還的,時限依然是到今天截止,畢竟雜峰也不是只有我一個能數(shù)靈石的活人。”
一句話。
眾人臉色剎那難看。
不少人立馬離開,眼看著是要繼續(xù)去湊靈石。
剩下的人大多屬于無事一身親,純粹看個熱鬧。
一個個湊在一起,互相說著什么,時不時還呼朋喚友的,找來更多的人。
就在這個時候。
忽然。
一道與眾不同的風(fēng),突然吹過。
地面磚石之間的縫隙,有雜草破土而出,艱難鉆出,呼吸著外面滿是靈力的空氣。
當(dāng)靈氣漩渦出現(xiàn),在場之人倏然寂靜。
許久。
一人不可置信道:“……這是,突破了?”
“啊,哦,嗯,好像是突破了。”回應(yīng)之人也是震驚無比,“不過這個氣息,我的天道哦,煉氣三層???她昨天不是才剛?cè)霟挌庖粚訂幔趺船F(xiàn)在就三層了?二層呢?被吃了嗎?!”
魏泱按照功法,控制體內(nèi)的靈氣,繼續(xù)運轉(zhuǎn)。
聽到這些人聊起,睜眼回了一句:“修煉要講究循序漸進,跳躍突破,根基不穩(wěn)。”
“那你這是——?”
“煉氣二層自然是剛剛突破的。”
一句話,有人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那剛剛他忽然絆倒——”
魏泱掃過地上垂著腦袋不說話的男弟子:
“一個煉氣三層,被普通的桌子絆倒,時機把握的剛好,正正就是我突破煉氣二層的關(guān)頭,不過這倒是無所謂,只是他絆倒的時候,一手對著我的臉,一手卻離桌子上的靈石那么近……手腳不干凈的,就得剁手才能長記性,我說對不對?沈淵劍尊。”
說到最后一句。
魏泱看著御劍落下的沈淵。
依然是那股子仙風(fēng)道骨的高人形象,面容冷峻,只要不犯蠢發(fā)火,端是雪山上的雪中劍仙模樣。
裝模作樣。
魏泱心里嘲諷一句,手輕撫墨劍,腦海里滿是如何用墨劍把沈淵切成八段的場景:
“沈淵劍尊,掌門說過,雜峰和劍峰之間的事不可再提,不能再起事端,不曾想劍峰弟子全然不顧掌門命令,竟然試圖擾我晉升……這件事,沈淵劍尊知曉嗎?”
沈淵被人喊來,還沒了解到具體情況,就聽到魏泱這么一句話。
頓時想起了昨日種種。
再想到自己被掌門罰禁閉的事,只覺得煩躁。
“從入宗門來你就惹事不斷,擾的宗門上下不得安寧,今日之事不用想我都知道,恐怕又是你使的鬼蜮伎倆。
昨日掌門念你剛?cè)胱陂T,放你一馬,你竟不知悔改,今日得寸進尺,以下犯上,重傷同門。
雜峰峰主出門在外,我作為劍峰峰主今日就代他正一正雜峰風(fēng)氣!”
話語間,他絲毫沒注意到周圍人看他的詭異目光,只是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越發(fā)堂皇起來。
“按照宗門規(guī)定,殘害同門者,輕則廢去靈力逐出宗門,重則毀去丹田關(guān)于刑堂深處永世不得出……你屢教不改,就去刑堂好好反省吧。”
說著,手已經(jīng)抬起。
指尖處,強大劍氣攜帶元嬰靈力,威壓無邊。
這一手下去,別說丹田,怕是她整個人都要徹底被廢,連四肢也將無法動彈。
魏泱卻絲毫不懼。
她只是側(cè)頭看著,看著這個看起來行事循規(guī)蹈矩的沈淵。
忽然開口:
“沈淵劍尊,掌門昨日吩咐我,讓我每日勤加修煉,參加三年后的宗門大比,只是我又聽說,劍尊的關(guān)門弟子葉靈兒不甘示弱也想搏上一搏,可惜葉靈兒只是普通雙靈根,入峰月余也只是堪堪煉氣一層。”
沈淵手下一頓:“你要說什么?就算你再巧言善辯,這次你必然受罰。”
魏泱搖搖頭:“我還聽說,自葉靈兒入劍峰后,沈淵劍尊對她無比寵愛,要什么給什么。事關(guān)三年后名額之爭,再加上雜峰和劍峰昨日鬧出那件事,今日又有劍峰弟子試圖阻我晉升……”
“……”
沈淵不說話,魏泱也不再繼續(xù)往下說。
有些事,說一半,任人猜測即可。
人心中的成見,遠比山岳更重,輕言難以翻越。
只要她不全部說清楚,這些人心里就會不斷猜測。
而有沈淵在場,沒有人會沒有眼色地將心中的猜測說出來。
這些事將會在他們心里不斷發(fā)酵,之后在峰與峰間不斷傳播。
這一次,如果不在這里徹底解釋清楚,等時間久了。
沈淵劍尊和劍峰為了滿足葉靈兒的心愿,竟然可以不顧同門情誼和宗門規(guī)定,做出阻人晉升之事。
這件事,就此將蓋棺定論。
但,這件事,在這里……
解釋的清楚嗎?
魏泱掃過地上垂著腦袋不說話的男弟子,輕呵一聲。
這名弟子為了活命,為了不讓自己背負(fù)違背宗規(guī)的罪責(zé),在聽到她的這番話后,只會有一個做法——
“峰主!靈兒師妹天資極佳,是天之驕子,就算沒有我等幫助,也必然可以在三年后宗門大比中贏了這魏泱的。我,我的胳膊不礙事,為了劍峰,區(qū)區(qū)胳膊……峰主,靈兒師妹只是求勝心切,都是為了峰主,為了劍峰的未來,您千萬不要遷怒于她啊!”
看。
就是這樣。
魏泱已經(jīng)要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血緣都是那么的毫無用處,利益捆綁起來的人,何來真情實意呢?
危機時刻。
要不就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要不就是互相拉扯對方,要死一起死。
不管這個男弟子當(dāng)時的舉動,到底是一時迷惑,又或者其他。
此刻,只有一個結(jié)果。
他是被人指示的!
男弟子這一番話下來。
今日這屎盆子,是徹徹底底扣在這葉靈兒和劍峰上了!
看著沈淵冷眼凝視她的樣子,魏泱嘆了口氣。
她也很無奈啊。
本來她真的就是為了節(jié)省時間,來這里收靈石。
至于那些囂張嘴臉……
她只是閑的無聊,在修煉中途,試著釣釣魚而已。
本以為經(jīng)過昨天的事,不會再有蠢貨這么輕而易舉的上當(dāng)。
誰能想,真有一條傻魚就這么直直咬了她的魚鉤。
最巧的是……
這魚,還真就是劍峰養(yǎng)出來的。
肉都喂到她嘴里了,難不成還能讓它跑掉?
思路一轉(zhuǎn),就決定順勢而為,想出了這么一個……不算陰招的陽謀。
果然是,算得巧,不如真的巧啊。
魏泱回望沈淵雙眼,絲毫不懼他眼底的冷意,只道:
“事實已經(jīng)如此,沈淵劍尊,你劍峰的事物,我雜峰的人就不摻和了,畢竟我雜峰里都是老實人,只喜歡關(guān)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喜歡隨便伸那不該伸出的第三只手,不過我們也不是怕事的人,只要有人伸手,那肯定是直接剁了的,一剁解千愁啊。”
所以。
你這妄圖伸向雜峰的手,我遲早,也給你剁了!
魏泱說著,對著空中出現(xiàn)的白發(fā)掌門行了一禮:“不是什么大事,倒是驚擾掌門了,不過恰好我也需跟掌門匯報一聲,我已經(jīng)煉氣三層,三年后必然筑基,為宗門而戰(zhàn),攜勝而歸!”
一天,已經(jīng)煉氣三層。
掌門眼角一顫。
天靈根真的這么霸道?
一天入三層。
這種速度,別說三年后筑基期,萬一沒有心魔、或者什么瓶頸,按照這個速度,三年后怕不是要金丹!
這種事讓宗門老祖知道,必然對她報以期待。
有宗門老祖庇護,再加上魏泱這個鬧事的性子。
這三年,宗門怕不是要翻天!
掌門想想就頭疼。
他落地,隨意揮手,打散沈淵指尖的劍氣。
凝視魏泱許久,確認(rèn)她真的是煉氣三層,并且靈氣還極為穩(wěn)定后,掌門心底的驚訝簡直要壓不住。
這種事情,上一次遇到,還是在萬俟云川身上。
不過萬俟云川的經(jīng)歷相比魏泱,更駭人一些,畢竟前者是天驕,后者是天才,還是有區(qū)別的。
但是——
就算你是天才,就不能安分些嗎?
前天喊我。
昨天喊我。
今天也喊我。
我不用修煉的嗎?
掌門嘆氣,轉(zhuǎn)頭面向沈淵。
按照宗門規(guī)定,我收拾不了你女兒,還不能遷怒你這蠢貨父親嗎?
掌門披頭就是一句:
“沈淵峰主,你不是應(yīng)該從今日開始禁閉嗎?宗門并未遇到大危機,為何出現(xiàn)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