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會如此？！”
永樂帝朱棣失魂落魄，無力的四肢隨時會坍塌。
這一刻，他眼中所有精氣神仿佛被抽空一般，在哀鳴天道之不公。
朱棣和朱高熾，二人同樣臉色奇差到了極點。
前者因為子嗣的健康，不相信他的后代竟有這樣的疾病。
而后者朱高熾的心態更糟。
他…是太子！！
他這一脈世代有隱疾，屆時定會引發朝野震蕩。
皇帝如君如父，乃整個朝堂的象征，肩負社稷重任。
皇帝有重病，已經足夠讓人起二心，為百姓詬病。
更別說！
還是能一直傳下去的重病！
不知何時便會猝死。
許易這話一出來，基本已經宣告，他這一脈斷絕了皇位傳承。
就算他是嫡子、太子，一旦涉及王朝傾覆的根源問題，基本就不再是“嫡庶”的選擇問題。
立長立嫡本質是為了傳承有序，維系王朝安穩。
可皇帝成了火藥桶，不知道啥時候就突然猝死，誰敢把皇位交到這一脈？
甚至！
連拱衛邊疆的塞王，都令人擔憂。
往后他的子孫后代，多是一輩子都待在京師養老。
唉——
望著老朱幾人反應如此巨大，許易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
事實往往殘酷，不為人接受，可那就是真相。
他也不想管這些事，可已經問到這里，藏著終是貽害。
“小子，這事你為何現在才說？！”
緩過神的朱元璋厲聲質問，頗有股秋后算賬的韻味。
尤其是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樣，儼然已經動了肝火。
這種事…
明明他們應該早知道！
朱棣和永樂帝朱棣也投來晦暗難明的眼神。
尤其前者，因一直未曾聽許易提起這事，此刻眼中透著被欺騙的憤懣和薄涼。
“我該說什么？”
許易抬眼朝朱元璋瞪了回去，指著朱棣道：
“我該告訴他，他與王妃生下的孩子，可能患有疾病？”
“因此導致他們夫妻不合，讓他和王妃往后不生孩子，讓和睦夫妻家宅不寧？”
“還是應該告訴永樂新朝剛登基的朱棣，這個殘酷的真相，讓他把皇位給別人？”
這……
朱元璋一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干愣在原地。
許易從時空門過來時，朱棣和妙云那丫頭剛成親，次年又懷上了孩子。
而永樂新朝的朱棣，造反登基好不容易圓滿。
讓他們知道這事，無異于毀了他們。
都是人生大喜之時，他們如何遭得住這殘酷真相。
朱元璋臉色陰晴變幻，只感覺嗓子眼被堵住，本以為老四一輩子夠苦了，沒曾想…
易哥~
聽到這話的朱棣，一時有些眼眶發酸，他完全能理解許易的良苦用心。
許易拍了拍朱棣的肩膀，“放心，這病雖無法根治，但卻可以慢慢調養。”
“而且皇帝早逝是多重因素共同導致的，要么縱欲過度，要么胡吃仙丹。”
“要么因皇宮宮墻或物品里，含水銀、鉛之類的金屬。”
“除開這些誘因，便是日常飲食，肥膩高油脂的食物，盡量少吃。”
“只要避開這些，加上后世有抑制糖尿病的藥，完全能將身體健康控制在合理范疇。”
總算聽到了好消息，朱棣心弦松了一絲。
“易哥，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騙你有什么好處？”
知道朱棣不放心，許易直言道：
“我來大明這么久，大明有哪些變化，你還不清楚？”
“皇宮的宮墻材料是不是換了？”
“一日三餐，你吃的東西是不是豐盛了？而且水果蔬菜多了不少？”
“皇宮的飲食菜譜，我是不是和娘娘重新改了改？”
“易哥，我…”
聽到這里，朱棣懊悔難當，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大耳光。
他竟然還質疑易哥，對他有所隱瞞…
自己是真該死啊！
咳，朱元璋心虛將目光瞥向一旁，因為菜譜的事，他大概…好像…應該是動了怒來者。
永樂帝朱棣和朱高熾總算松了一口氣，有應對之法就好，至少得先保住命。
“爹——”朱高熾欲言又止。
“待會再說——”
知道他想說什么，永樂帝朱棣抬手攔住了他。
隨即朝許易求情道：“關于此病的應對之法，可否整理出一份詳細對策？”
許易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后世對這病研究很足，書籍也有不少，屆時我將書和藥一塊拿過來。”
“不過飲食和生活習慣，這些需要你們自己處理。”
“尤其是皇宮，因為北京皇宮是新修的，許多東西都含有重金屬。”
“比如紅墻朱砂，高溫、長期暴露時會釋放流離的汞，也就是水銀，對身體毒性極強。”
“最典型的就是用朱砂這玩意煉制丹藥，服用丹藥會損傷身體五臟六腑，切記不可再吃。”
許易拍了拍朱高熾大肚子，“歷史有記載，你登基后在孝期里，常常寵幸妃子。”
“就你這身子骨，貪吃縱欲也就罷了，你還嗑丹藥，你不早死誰死？！”
唰！唰！
頓時，兩個父親冷厲的視線投了過來，再之后還有一位更恐怖的存在。
那目光仿佛一片片刀子，在朱高熾肥胖的肚子里劃，恨不得切下一片片肉來。
胖不是你的錯，偏偏你還胡搞！
(ó﹏ò?)。朱高熾乖寶寶般雙手趴在自己肚子上，故作無辜之態。
“爹，那啥——”
“那都是洪熙皇帝干的，不能算我頭上吧，我這不還沒當皇帝的么~”
“要不這么著，冤有頭債有主，您去找洪熙皇帝去，你倆都是皇帝，你打他不是更解氣么~”
“閉嘴！”朱元璋一聲冷哼，嚇得朱高熾心頭一疙瘩，非常自然跪了下去。
永樂帝朱棣深嘆了一口氣，望著已經略顯老態的朱高熾，復雜道：
“老大，你當太子治國理政的能力，這點上我從來未曾懷疑。”
“你也不用這般故意為之，好好調理身體，江山的重任還得由你來扛。”
“國師先前的話，你可要記牢了。”
朱高熾沒有接話，默默低下頭，與先前耍寶的模樣判若兩人，臉色異常沉寂。
過了一會兒，朱高熾這才聲音哽咽道：
“爹，兒子我…要不…您還讓老二…”
“好了——！”